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蔺小九】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情迷公子》(情之所锺之二) 作者:吉梗    出版日期:2012年7月5日    内容简介:    身为王府郡主,燕紫君并非那种娇生惯养的刁蛮女子    她生得花容月貌,精通文韬武略,是毓国有名的才女    可她已过适婚之龄却未出嫁,人们都说她眼睛长在头顶    其实她是想找个兴趣相同,又是她真正所爱的夫婿    才不想随随便便就找个阿猫阿狗嫁了    上天仿佛听见她的心声,让她在书院里见到理想的人选    在知道他是因为情伤而浪迹天涯后,她不禁黯然神伤……    爱女心切的王爷得知她和来路不明的穷酸讲师在一块    气得把她软禁起来,并安排她和门当户对的对象见面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他竟然夜闯王府来找她    说他愿意做她喜欢的男人,希望她能说服王爷別逼婚    但是她本来就喜欢他,父王也是因为他才满心警戒    而且他曾说过还未走出先前的情伤,只能当她是好友    万一这么一搞,不慎弄假成真,结局又该如何收拾……   第一章   毓国是一个气候温暖合宜、物产丰饶的国家,与岚国隔着沧江遥遥相对,隔着这条大江,两国的百姓互相往来,黑市一直很兴盛。   为什么会称为黑市,那是因为这样的交易行为并不为毓国与岚国的朝廷所允许。   四十多年前,两国曾为了某些原因开战,战争结束后,彼此就一直处於敌对的态势。   只是,这四十多年来,两国都没有再动过干戈,年轻一辈的已没有什么人还记得当年的那场战争。   因此,沧江两岸虽然都有兵士驻守,但几乎已无杀伐之气,甚至住在江岸的百姓们还有不少人私下通婚。   正是这般平和又富庶的环境,让裕王觉得他当年被先皇分封至苍州其实很不错,虽然远离了京城,倒也天高皇帝远,在这里逍遥的当他的安乐王爷,日子十分惬意,如今他唯一的烦恼,只有宝贝女儿昭明郡主的婚事。   说起这个女儿,裕王就觉得骄傲,她生得花容月貌不说,还精通文韬武略,是毓国有名的才女。   当年,他是刻意栽培他那两个儿子,加上苍州毕竟位于毓国的边境,还是有潜在的作战危机,所以他延请了许多有学问的师傅进府教导孩子们,从文到武,从诗赋到兵法,从骑马到射箭,无所不包。   可是十几年来,两个儿子看不出有多大的出息,女儿却在这些优秀老师的栽培下,成为一个文武兼备的才女。   成为才女是好事,但成为一个眼光很高又非常有个性的才女,就成了做爹的心事啊!   这几年来,上门求亲的媒人都快把王府的门槛踩坏了,可是他的宝贝女儿没一个看得入眼,不管是王公贵族甚至是才貌出众的新科状元,她统统都看不上。   偏偏女儿是他的心头肉,他舍不得违逆她的心意,所以婚事一年拖过一年,如今女儿都二十岁了,仍待字闺中。   「父王,难道你不喜欢女儿留在你身边吗?」燕紫君坐在父王身旁,优閒的品著香茗,桌前还摆著一本她正看到一半的书。   「紫儿,父王当然喜欢你陪在身边,可是女儿大了就是要嫁人啊,何况父王一年、一年的老了,迟早比你们这些孩子先离开,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啊,如果你真的孝顺父王,就別再让我操心了,快选定一个如意郎君,好代替父王照顾你吧!」裕王语重心长的说。   闻言,燕紫君唇角微勾,放下手上的茶盏,步履轻盈地走到父王身后,开始一下下的替他捶起肩头,一边说:「父王放心,你的身体好得很,一定会陪我们很久、很久的。」   她心里暗暗想着,父王今天是要来软的吗?这些年来,父王为了向她逼婚,什么招数都用过了,软硬兼施就是想把她嫁出去。   真是的,她就是不懂,为什么她就一定得嫁人呢?如果没有看得上眼的男人,为什么她非要勉强自己和对方过一辈子呢?   像她现在这样悠然自得的过日子,不是很好吗?   不过父王总念叨她,说要找个良人才能照顾她一生一世。   难道她就无法照顾自己一生一世吗?这个问题,她与父王谈过无数次,最后父王总是感叹,如果她不是女儿身,一定会是个最为出色的世子。   所以,父王也认同她的能耐,但不认同身为女子的她有这般的能耐罗?   每次只要说到这里,父王就会无语长叹。   「紫儿,你能不能让父王在合眼前看到外孙出世啊?」裕王感叹道。   燕紫君愣了下,心想,父王还真是越想越远了,之前只是催她嫁个如意郎君,今天竟连想见到外孙的念头都蹦了出来。   「父王,你到底又受了什么刺激啦?」她忍不住问。   「还不是延王,他那几个女儿明明没有一个比得上你,但人家一个个都嫁了,之前他还故意写信来刺激我,说他外孙有多可爱、多聪明,可恶,我的紫儿生的外孙一定比他的外孙还聪明可爱一百倍!」裕王说得吹胡子瞪眼睛。   燕紫君深深觉得,这个话题还是不接口为妙,每次父王和她那些叔伯们为了谁家的子女较出色而起争执时,她就会成为父王心中最大的痛。   看来今天不宜待在府里比较好,不然父王兴致一来劝说个没停,她的耳朵就要倒楣了。   刚好之前山上的书院来了位新的讲师,干脆去瞧瞧,顺便避难吧。   位于苍州博山上的「博山书院」,是毓国有名的书院,尤其精于兵法的研究。主持书院的山长曾进王府教导他们姊弟一年多,后来才到博山上成立书院。   博山书院是她很喜欢的地方,也时常到那里去,因此她和书院里的讲师及学生们都挺熟的。   之前,山长特別写了封信给她,说他们书院来了一个她一定会感兴趣的新讲师。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山长会说她一定会感兴趣呢?想到这里,燕紫君的好奇心也不禁被点燃了。   苏逸是为了挥別过往才开始云游四方。   他不想再当个好好师兄了,因此离开了岚国。   他曾经以为,只要全心全意的付出,总有一天,他会得到他所期待的感情与幸福。   但世间的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他倾心守护,期望能相伴一生的小师妹竟对他说,她一直当他是最好的兄长,可是,她无法爱上自己的兄长。   所以他离开了,离开了师父,离开他将嫁为人妇的小师妹,离开岚国四处云游,最后来到毓国。   他在苍州待了三个多月,但还没决定要不要回岚国去。   他已经离开两年了,但隔着沧江遥望故国,他依然没有回去的渴望。   加上毓国的苍州确实是个好地方,他挺喜欢这里的,因此也不急着离开。   近来他都在住在博山书院里,刚开始,他只是打算来这里瞧瞧,毕竟他也出身於岚国有名的兵法书院,难免想以文会友一番。   但这一会就会出了火花,之后他便被博山书院的山长及讲师、学生们死拉活拉的硬住了下来,书院还替他开了一堂课,请他当讲师。   在外头游历了两年多,能再次回到熟悉的环境中,苏逸心里还是感到很高兴。   他对为官一直兴趣缺缺,因此从前朝廷几次请他出仕,都被他婉拒,对他而言,能传授所学,并与同好们切磋求进步,比当官还吸引他。   也有很多达官贵人开出极好的条件想延聘他为幕僚,也都被他拒绝了,说起来,他觉得自己比较适合当讲师,至少为学生上课时他是很开怀的。   这是苏逸在这儿开课一个多月的感想,他想,也许等心里更平静了,他还是会回去吧,回到岚国那一直等着他的「德衍书院」。   就在苏逸脑海中很快的掠过这阵子的心情时,燕紫君正悄悄站在讲堂外,瞧着他对学生们讲学的情状。   他就是山长所说的,她一定会感兴趣的新讲师吗?   那是个一身白衫,面容俊逸,文质彬彬,非场雅温文的青年。   初听到是新讲师,又见众人对他的才华讚不绝口,她原以为会见到一个沉稳的中年文士或是老夫子,但她怎么都没料到会是个看来二十多岁至多三十出头的俊逸青年。   而且,听他讲学果真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受,他的声音十分清醇悅耳,说话又不失风趣,讲学的内容也非常精要。   她能理解山长为什么这样推崇他,这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唔,怎么办?她怎么好像真的对他产生那么一点点兴趣了?要是能和他一同研讨学问,应该会很棒吧!   燕紫君感觉到心头有点雀跃地躁动着,不禁觉得山长果然是只不可小觑的老狐狸,为了鼓吹她来书院开课,竟然拿出这么诱人的饵来吸引她。   「怎样,燕子,你心动了吗?」山长在一旁低声问。   由于燕紫君不喜欢摆郡主的派头,在外总是一袭低调的装扮,身边也不带着侍女,只让两名武功高强的暗卫跟著,加上书院里向来不分贫富,只讲究才学,因此那些与她相熟的讲师、学生们,包括教导过她的山长,都称她为燕子或燕子姑娘,很少人知道她是堂堂的昭明郡主。   「我好像真的心动了。」燕紫君的语气显得有点苦恼。她真的很想和这名新来的讲师好好切磋一番啊。   「既然这样,你就答应来书院开一门课吧,我会尽量替你们制造相处机会的。」山长的笑容看来似乎有些心怀不轨。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什么阴谋啊?刚刚说到制造相处机会时,你的眼睛都亮了,该不会是打着什么歪主意吧?」燕紫君一脸质疑的望着这个做过她一年多老师,但只比她大十来岁的山长兼好友。   「我能有什么阴谋,不就是希望网罗最好的讲师,让博山书院发扬光大吗?你的才学我一直很欣赏,要是你能来书院开课,再加上苏逸的讲学,我的书院就出名了!」山长语气有点激动的说。   就算他这样解释,燕紫君心里还是感到怀疑,总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博山书院还不够有名吗?」   光是这几年就出了两文一武共三名状元,更別说还有多少文、武举子都是出自这儿,博山书院在毓国上下可真是非常出名的了。   「好还要更好啊!你知道的,名声越好,才越能吸引更多好的讲师和学生来呀。燕子,你什么时候学会婆婆妈妈了?快些决定吧,要不要来开一堂课?」山长不停怂恿她。   其实他心里确实有个小小的算计,这一个多月来,他可打探得很清楚,苏逸并无家室,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既然还没有定下来,他自然是想肥水不落外人田罗。   认识苏逸后,他就一直想到他的学生兼好友燕紫君,他总觉得这两人是天生一对,相配得很,如果能成就这桩姻缘,他博山书院里有这么一对神仙佳侣讲师,不是美事一桩吗?   更別说还能借这桩婚事将苏逸这个极为优秀的人才永远留下,因此,这阵子他总是想着要如何凑合他们。   「我不可能天天都来喔。」燕紫君有些挣扎的说。她身为郡主,确实不可能天天往山上跑。   「这是自然,你就挑你方便的时间来就可以了!」   山长心里乐极了,他鼓吹燕子来他的书院开课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松口答应,果然她也看上了苏逸吧!   「那我们快走吧。」他接着催促道。   「走?走去哪儿?」燕紫君不解的问。   「去等苏逸啊!」   山长笑呵呵地把燕紫君领到苏逸的院落里,接着便以他很忙没时间陪他们为由,将她一个人留在那儿,替他们制造独处机会。   等苏逸回到所住的院落,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因为课后他又被学生们留下来讨论,所以耽搁到现在才能回来休息。   他一踏入暂居的幽静小院,就讶异的望见院子里的石桌旁有道娴雅而纤柔的荷色身影,那个只是坐着就隐隐透出优雅气息的女子正扶卷而看,桌上还放着他的文房四宝。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院子里?」苏逸讶异地问。   听到他清醇的嗓音,原本正专心阅读的燕紫君立即回神,她抬起头,就见到一身白衣,显得飘逸风流的苏逸站在离她不远之处。   她的目光不由得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心想,这个儒雅俊逸的男人真的挺吸引人的,然后她心里不禁失笑,这好像是她头一回这般评论一个男人。   「是苏公子回来了,请坐。」她落落大方地请他坐下,好像这儿是她居住的院落一般。   听见她这么说,苏逸眉一沉,心里多了几分警戒。   因为苏逸仪表出众,性情又佳,游历四方的这两年来遇过不少对他主动示好的女子,还有人不惜使出各种手段想留下他,因此他现在对姑娘家总抱着几分戒心,不想多招惹是非。   他疑惑地打量著燕紫君,心里不解的想,这个看来明媚娇艷、气质脱俗的姑娘,绝对是让人一眼难忘的美人,但他确实未曾见过她,既然素不相识,他更不明白对方的来意。   「我与姑娘素昧平生,不知姑娘来此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警戒之意。   「我是来向苏公子讨教的。」燕紫君笑着应道,那双微弯的美眸里透出慧黠的灿亮光芒。   向他讨教?听到这句话,苏逸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她坦然自在的对应态度,也让他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见她姣好的眉眼间隐隐透出一股飒爽之气,笑颜閒适,眸光澄澈,他稍稍收起了几分戒心。   「不知姑娘想讨教什么?」他又问,心想,先弄清楚她想做什么再说吧。   「我想向苏公子讨教这卷我抄录下来的『兵祸论』。」燕紫君将她手上所抄录的文章摊在石桌上,上头还写了她阅读后的感想及一些疑问。   她一直觉得,要将诗书或文章读进心里,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抄写它。   因此,当她等人等得无聊,进入苏逸的书房里想找几本书来看,好打发时间,却意外在桌案上看到这篇他写的「兵祸论」,她读了后竟感到心潮汹湧,突然有很多想法猛烈的冒出来。   所以,她将苏逸的文章及文房四宝带到光线充足的院子里,在石桌前坐下,专心地磨起墨,开始一字字抄录,并细细阅读。   听了她的话,苏逸不禁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姑娘是想讨教他昨晚一时兴起所写的文章。   想到她竟然擅自进入他的书房,又随意取出他的手书,苏逸感到一阵不悅,可是,当他的目光移到她抄录的纸卷上那看似纤丽却遒劲有神的字迹时,双眼不禁一亮,心里暗暗讚了声好,光是这手好字就够让他对面前的姑娘另眼相看了。   然后,他阅读了她所写下的感想及疑问,不禁抬眸深深望了她一眼。   他眸光深邃,隐含着不明的意味,让燕紫君又心跳加速,有点慌乱了起来。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说:「还请苏公子指教。」   「说指教不敢当,我们就切磋一下吧。」苏逸觉得心情有点激昂,他从没想过会有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她写下这些感想和疑问,分明是读透了他的文章,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一种宛如遇见知己的奇妙感受在他心里翻腾,也许是意会到她是可以一起研究讨论的同道中人,他对她说话的嗓音柔和了几分,不再带着淡淡的寒意。   他语气中不自觉透出的温柔意味,让燕紫君白皙的耳朵不受控制的泛起淡淡绯红。   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敢正眼看苏逸了,目光直直盯着桌上的纸卷,但又不由自主被纸卷上那只游移的长指所吸引。他不止有一副好听的嗓音,连修长的十指看起来都非常优美,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燕紫君忙着教自己回魂,她这还是第一次在和人谈论感兴趣的话题时失神。   「怎么了?姑娘是不赞同我的说法吗?那么,也请姑娘务必说说你的看法。」苏逸温文地问。   燕紫君听到胸中猛烈的心跳声,为什么她觉得和苏逸讨论时特別刺激啊?好像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和兴奋感。   「很抱歉,苏公子方才说的那些,可以再说一次吗?我有点走神了。」她坦率地承认她刚刚并没有听清楚。   「呵,看来是我的论点不够吸引人,所以才让姑娘走神了?」苏逸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悅,还打趣的回应她。   不,是你太吸引人了,这样很容易让人在讨论时分心啊!燕紫君内心这么喊着,但这些心声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对苏逸绽出一抹笑。   见到那如芙蓉盛放的明艷笑颜,苏逸不禁愣了下。美丽的事物总是赏心悅目,但他自认并不好美色,可是刚刚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些惊艷。   「我好像还没请教姑娘芳名?」他这才想到,从方才到现在他都是唤她姑娘,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燕紫君,你可以叫我燕子,山长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她笑着道出名字,却没和他说她的身份是郡主,并不是她有心隐瞒,她只是觉得他们现在是以才学论交,身份并不重要。   「燕紫君?燕子?」苏逸重复了一次,同时以手指在石桌上写出这几个字来。   「是的,没错。」她笑着点头应道。   「在下苏逸,是暂时游历到此地来。」苏逸也简单地向她介绍自己。   「我知道,苏公子的大名,我之前已经听说过,山长很欣赏你的才华。」   「那是山长太抬举我了,燕子……这样说来,我好像也听山长提过你好几次,又说要介绍我们认识,说我们见解相仿,应该能一见如故,只是我一直以为他说的是『晏子』,没想到会是燕子姑娘你。」苏逸边回忆边启唇道。   「呵呵呵,那么苏公子是否觉得我们一见如故呢?」听了他的话,燕紫君眉眼弯弯,嫣红的樱唇微微勾起,隐隐透出一丝动人的妩媚。   「这……」苏逸顿了下。以才学上来说,他确实感到与燕紫君一见如故,但他心里又隐隐觉得好像还有什么说不上来的其他感受。   「苏公子,你別这么为难啊,这只是玩笑话!」见苏逸迟疑,燕紫君赶紧笑着对他说。   她可没那么自大,认为他们才认识没多久,他就会把她当成知交好友,但能和他一起谈论诗书、学问,她已经感到很开心了。   「不、不,燕子,我确实觉得与你一见如故。」苏逸连忙解释道。   听到他这般回应,燕紫君眨了眨眼,感觉心又急促的跳了两下。   她笑靥如花的说:「我也觉得与苏公子一见如故,那么,以后我可能会常常上门叨扰,苏公子可不要后悔啊!」   听她故意把话说得好像他已经上了贼船般,苏逸不禁失笑。   「哈哈哈……」他心想,这位燕子姑娘不仅聪慧,又这般爽朗,大方的性情很让人喜欢,他已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的大笑了。   听到苏逸清朗的笑声,燕紫君一愣,脸庞竟不受控制的泛起热烫感,她连忙偏过头,假装赏院子里的景致,不想被他发现,心里也感到疑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一边笑着,苏逸却猛然忆起岚国那儿的另一道身影,那个曾经也让他开怀不已,倾心相待,想要厮守一生,后来却对他说,她只是把他当成好兄长,那个曾经是他未婚妻的女子……   好像从离开岚国后,他就不曾再这样畅快的笑过了。   「苏公子,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听出苏逸的笑声里渐渐泛出苦涩,燕紫君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窒闷,不禁关心的问。   可是见他脸色瞬变,燕紫君直觉她触碰到了什么她不该碰的事。   难道他曾有过什么伤心事吗?   但是,她不想再听见他这么难过的笑声,更不愿坏了他的心情,於是她美眸一转,神色转为认真的对他说:「莫非苏公子现在才想清楚,承认与我一见如故,从此就难逃被我滋扰的命运,所以感到后悔了?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请苏公子节哀!」   「啊?」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苏逸原本因忆起过往而低落的心情竟奇异的好转。   尤其见她一脸认真,可是那双慧黠的美眸却溜溜的转著,看得出她是刻意逗他开心。   明明他们是萍水相逢,但这位名叫燕子的姑娘却真心想逗他开怀,甚至不惜拿自己开玩笑,她这份柔软的善意,让他感觉荒芜许久、已然冰冷的心,好像被她覆上了一层暖意。   「不,燕子肯来我这儿作客,是我莫大的荣幸!」他发自真心的对她说。   「真的吗?你不要太勉强喔。」燕紫君仍调皮的劝告他。   「哈哈哈……」苏逸再次被她逗笑了。「我不会勉强自己的。」他以认真的语气回应道。   听出他的笑声里不再带着苦涩,燕紫君也笑了,心想,他们应该能成为可以谈论诗文的好友。   第二章   答应山长开课后,燕紫君便到博山书院讲学。   在毓国,女子的地位并不算低,朝廷里也有女官,虽然官阶最高只到五品,但与其他国家相比已经是非常开明了。   因此,被家里送来书院读书的女学生不少,只是男女有別,女子学堂与男子学堂是分设於书院两头。   来授课的第一天,燕紫君先被安排在女子学堂讲学。一堂课结束后,她发现学堂里的女学生们聚在门边或窗边吱吱喳喳,好像很兴奋,还有些娇怯的样子。   她好奇地走上前观视,意外见到一身白衣显得飘逸出尘的苏逸就站在学堂外。   她感觉脸一热,目光就与他清和的目光对上。   「苏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有些愣然的问他。自从那次他们两人相谈甚欢后,燕紫君就直呼苏逸为大哥了。   「我的课上完了,就来这里等妳。」苏逸温文的应道。   「等我?」燕紫君感觉心口又怦怦直跳,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暖流窜入她心间。   虽然今天在来书院的路上她也想过,授课后是不是要去找苏逸,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来等她。   自从那天回去后,她就有些心神不宁,常常想起一身白衣、温文尔雅的他,还有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苦涩的笑声,以及那日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悲伤神情。   每回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有种奇怪而且不舍的感觉,总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逗他开怀,他笑起来明明很好看的,她喜欢看他笑。   「是啊,妳今天没课了吧,愿不愿意去我院里喝杯茶?我前两天拿到一本古书,我想妳可能会有兴趣。」苏逸唇角微微勾起,俊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昨日从山长口中知道燕紫君今日会来讲学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错。   上回他们两人相谈甚欢,但因为她并不住在书院里,得在天黑前下山,因此总有些谈不尽兴的感觉。   再加上他也想看看燕紫君授课的样子,所以今日他课一结束就来到女子学堂外等她。   刚刚站在学堂外看着她讲课,她落落大方,谈吐风趣,课堂上不时传出学生们阵阵的笑声,让苏逸觉得她就像一团暖阳,走到哪儿都让人感到温暖而舒畅,不自觉的,他眉眼间淡淡的疏离感也消失了不少。   「是什么书?」燕紫君本来还有点紧张,在听他提到古书的瞬间,紧张的情绪全都消失无踪,她的双眸发出灿光,显得神采奕奕。   觉得她这个模样很可爱,苏逸不由得想逗弄她。「一本我觉得妳会感兴趣的书。」他故意卖关子,就是不告诉她。   「到底是什么书啊?」她追问道,但他就是不肯说。「苏大哥,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吊人胃口是很过分的行为!」   她口中边抗议,人已随着苏逸一起离开学堂,前往他的所居住的院落。   自那日起,每逢燕紫君来讲学的日子,只要苏逸有空閒,必定会去学堂外等她,两人再一起回到他的院落品茗。   他们有时随意的谈天说地,有时互相交流彼此授课的感想或领悟。   和苏逸相处的时光总是很愉快,但慢慢的燕紫君也发现,他似乎有很沉重的心事。   虽然他总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待人也很和气,但他对人展露的笑常常只是掛在脸上,并不是打从心底扬起笑容。   那像是一种客气的礼貌,如果不是与他熟识之人,很难分辨他真实的情绪。   苏逸从来不会对谁大声说话,也不曾动过怒,书院里人人都喜欢他,说他不仅学问高,性情更佳,但不知为何,每次见他对人露出那种有些疏远的礼貌笑容时,她心里就会觉得很难受。   所以,她每次来到书院就一定会去他的院落里陪他,并且刻意想办法逗他开心,每次只要见到他发自真心的笑,她心里也会溢满了说不明也道不清的欢欣与喜悅。   而苏逸也很喜欢燕紫君来他这儿作客,因为她总能为他的心带来一丝暖意,那是他失去了很久的感觉。   这天,燕紫君在讲学后照例来到苏逸的院落。   她边泡著自己带来的香茗,边和苏逸随口閒聊,聊得兴起,一个不小心,壺里热烫的水就这么泼到她手上。   「啊!」她惨叫一声,雪白的手背上马上红了一片。   燕紫君蹙著眉头,神情满是痛楚,连忙把手伸到嘴前吹了又吹,好减轻疼痛,突然,一只大掌伸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燕子,妳在做什么?」苏逸有点哭笑不得。   他方才听到她的叫声,吓了一跳,发现是她的手烫著了后,他马上就回房找药,想尽快为她治伤。   哪知一回来就见到向来聪慧的人儿正对着发红的手背猛吹气,眉头紧紧蹙著,好像很疼的样子,让他的心也跟著揪了下。   「妳怎么不先把手泡在冷水中呢?这样吹怎么会有用?」原以为她会先为自己处理,他才直接去找药的,哪知道她竟然只是呆呆的吹著气,被烫得发红的地方都肿起来了。   看着她红肿的手背,苏逸眉头拧起,神情隐隐有些不舍。   「我……我忘了。」燕紫君身为郡主,在王府里哪需要亲自泡茶,根本不可能被烫著,所以刚刚她才会一时反应不及,只想到为自己的手吹气降温。   这时,她的手已被苏逸抓着浸到一旁的水甕中,感觉那只有力的大掌正扣着她的手腕,让她小脸微红。   燕紫君抬眸瞅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见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好像还隐隐带着怜惜,她美眸瞠亮,瞬间忘了手上的疼痛,反而有些贪恋的望着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表露出这种担心又带着怜惜的模样,她觉得心潮翻湧,有种说不出的甜蜜喜悅溢满她心胸口。   但苏逸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心思全都放在她烫伤的手背上。他将她雪白腻滑的小手从水甕中拉起,拿来干净的棉布擦干后,将她的手搁在他腿上,接着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小心地将药露敷在那片红肿处。   药露一敷上,燕紫君感觉手背上一片冰凉,很快就不疼了。   「好了,这药露专治烫伤,效果很好,敷个一、两天应该就能完全痊愈,只是这两天妳要小心点,別再碰著烫伤的地方,要是觉得痒也別去抓,否则留下疤痕就不好了。」他语气慎重的对她交代著。   燕紫君点点头,表示她会记得,但心里却起了疑惑,她见苏逸上药的动作好像很熟练,甚至身边还有专门医治烫伤的药露,连吩咐她注意的事都说得很流畅,就像他以前常这么做一般。   「苏大哥,你以前常替人治烫伤吗?」   「是啊,谁教我那个小师妹调皮得很,又成天爱往火炉边钻……」苏逸随口答道,可是话说到这儿却突然止住,脸上掠过一丝苦涩,接着他又摇了摇头,说:「没事,没什么好提的。」   但燕紫君却听出他刚刚提到他调皮的小师妹时,口吻里隐隐有著宠溺,而且那自然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怜爱,就好像既然阻止不了喜欢的人去做危险的事,他只好时时小心戒备著,好在状况一发生时便把人照顾好。   这明明只是她心里的揣测,但不知为何,她有个感觉,苏逸很喜欢他的小师妹。   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很準的,尤其是面对喜欢的男人时。   燕紫君心口剧烈的震荡,窒闷而难受的感觉从那里兇猛的蔓延开来,还有一股强烈的酸涩湧上她鼻头。   她从来没想到苏逸心里会有人,这几个月来,她从没听他说起他的小师妹,而且他也从没对她提起过他任何的过往。   这么说来,她对他的瞭解到底有多少?   想到这儿,燕紫君不禁有些自嘲,她似乎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是吧?   她还以为两人已是无所不谈的知己,虽然隐隐察觉他有心事,但她一直认为总有一天他会向她道出一切,而她也很乐意听他倾诉,为他分忧。   虽然她从不让自己想得太远,但她知道自己是喜欢苏逸的,她一直以为他们将来也许有可能成为伴侣,心里深处一直怀有这份美好的期待。   可是,原来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別人?燕紫君美眸急速眨著,有点慌乱的低下头,想掩饰脸上的狼狈。   但苏逸就坐在她面前,她神色的剧变又怎么逃得出他的眼睛?   「妳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为什么哭了?手还很痛吗?」   她咬著唇,用力眨了眨眼,有点无可奈何的对他点了头。虽然她的手是不疼了,可是现在她的心口真的很痛。   「原来妳这么怕疼!我看妳以后也別泡茶了,我来泡就好,妳那双手再给烫一次可不得了,妳可是书院的宝啊,到时山长找我算账,说我没把妳照顾好,以后都不让妳来我这儿,我该怎么办?」苏逸并没有笑她怕痛,反而有点怜惜的逗著她,企图转移她对疼痛的注意。   听到他如此温柔的话语,仿佛他很在乎她,燕紫君眸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对不起……」她连忙举起衣袖擦去脸上的泪。   「傻瓜,怕疼是正常的,真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向妳道歉,我不该让妳泡茶,白白让妳受罪了。」他低声这么说。   「这哪是你的错,是我倒水时不专心才被烫著,怎么能怪你?」她连忙摇头反驳。   见她眼圈红红的,苏逸心一动。   她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舍,明明都痛得落泪了,却还是一点怨言都没有,真是个傻姑娘,但这也让他想到他那个骄蛮任性的小师妹,他们两人的性情差异真大。   苏逸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燕紫君的头,带着些怜爱的意味。   他是师父最器重的大弟子,一直以来都是他负起照顾同门师弟们与小师妹的责任,可是这一刻,他心里忽然有种不由自主想照顾某个人的想法,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他身为大弟子,而是他就是想照顾她。   他原本都已决定拋下一切责任了,才会离开师父,离开岚国。   可是,眼前这名女子竟然让他想好好保护她,这也是他自我放逐两年多以来的第一次。   被他突来的温柔所惑,燕紫君抬眸定定望着他,眼神里有点困惑,也有点莫名的期待。   望着她那双清澄如水的美丽眼眸,苏逸有种想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但就在他伸出手快要触碰到她的手臂时,一道强烈的声音却在他脑中响起——   不可以!   他猛然回神,察觉内心的动摇,不禁感到震撼,他连忙在心里警告著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   不可以动心,只要不动心,就能让他们的关系维持在现在安稳而平和的状态,他们可以一直是知己,感情不会一朝生变,他的心也不会被撕裂,不会再尝到那痛不欲生的滋味。   只要保持这样,他就满足了,这样对他们都好,他终于沉定下来的心,已不想再掀起任何波澜。   燕紫君还以为苏逸要抱住她了,可是他却突然站起身,气息也瞬间沉冷。   他把药露交给她,又亲自送她离开书院,但她却有种他是想把她远远推开的感觉。   从那日后,燕紫君发现,苏逸刻意把自己与他人隔离,他把他的心封住了,不再让任何人接近。   就算她是少数可以比较接近他的人,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刻意保持的距离,以及对她透出的防备。   就算他们相谈甚欢,就算她能逗得他开怀的一笑,但在她离去之后,他又会恢复那个温文有礼,心却疏离冷淡的男人。   她还发现,在苏逸一人独处的时候,脸上总是没有笑容,甚至带着淡淡的落寞。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他心里的那个人有关吗?和他的小师妹有关吗?   尽管心里有很多疑惑,但她不敢问,因为她有个感觉,如果她问了,他将会把她永远的驱离他身边,再也不让她靠近。   可是她舍不得离开他啊!哪怕知道他心里有其他人,她还是舍不得这个她很喜欢且为他感到心疼的男人。   夏去秋来,转眼间已过了半年。   这段时日,苏逸和燕紫君的好交情,在博山书院里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奇怪的是,他们就一直维持著这样的交情,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这让山长感到很郁闷,明明是一对干柴烈火,为什么这两人就是烧不起来呢?老是一副温吞的样子,让人看了心急。   他私下问过燕紫君和苏逸对彼此的观感如何,结果两人都但笑不语,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不过,他抓到不止一次了,他们两人的目光老是落在彼此身上,眸子里透出的情感,看起来也不像对彼此没有感觉,但这两个人老是没动静。   会是因为他们的性子都太温吞了吗?不对啊,燕子的性情向来爽朗,苏逸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难道因为他们对感情的表达都太保守,少了个能表白心意的好时机?   因此山长决定媒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为他们制造互诉衷肠的机会。   於是某一日,他刻意办了场赏花宴,又和其他人连手拚命灌苏逸酒,还让燕紫君下午再上山来,因此,当她抵达书院时,苏逸已被人灌醉,送回房里休息。   山长三言两语就把燕紫君赶去照顾据说身子不适的苏逸。今天他让苏逸喝下的可都是陈年老酒,有道是酒后吐真言,这下子他们总能有些进展了吧?   不知道山长心里所打的如意算盘,燕紫君只好走向苏逸的院落。   一走进房里,她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再见到那个躺在床上沉睡,神态有点痛苦的男人,她脸上不禁透出一抹无奈与心疼。   她要是没有猜错,苏逸是故意让山长灌醉的,他这阵子心情不太好,虽然別人没有发现,但她感觉得出来。   燕紫君叹了口气,心想,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呢?闻到这满屋子酒气让人很不舒服,她索性先将房里的窗子统统打开来通风。   又见到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想到以前生病时侍女是如何照顾她,她左张右望,然后从架上取来盛著水的脸盆,再用沾湿的布巾轻轻地为他擦脸。   一边擦拭,她一边轻声喟叹著说:「你明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心烦至此?」   她仔细擦拭著苏逸那张俊逸的脸,望着他深锁的眉头,不禁又叹了口气。   「你总是这样,有心事也不肯说出来,我又没有猜心的能耐,只能看着你烦恼,然后跟著你一起烦恼,你这样子我看了很难受,你知道吗?」她的声音很小,几乎要听不见了。   但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在他清醒时她哪敢说啊,她之前就发现了,这个表面上温文尔雅的男人其实心硬得很。   这时候,苏逸的身躯动了下。燕紫君见状,不禁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她刚刚说的话被他听到了,可是沉睡的他只是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呓语。   「小师妹……」   燕紫君有种心口被重击的钝痛感。   「你会不会太过分啊?就算你喜欢你那个小师妹,好歹现在是我在照顾你,你也不该当著我的面叫別的女人啊,这样对我很伤耶!」   就是知道苏逸现在听不见这些抱怨,燕紫君才敢畅所欲言。她拧著眉头,伸指戳向他俊逸的脸,神情却带着埋怨,也有些心疼。   「你既然这么喜欢你的小师妹,就去找她啊!为什么要一直待在这里自我折磨呢?你不心疼自己,我看了很心疼耶!你这样对我真不公平。」   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但不把这些话说出来,闷在心里又难过,反正他现在醉死了,什么都听不到,就让她发洩一下吧。   她坐在他身边,将心里累积许久的话统统说出来。这些全都是她觉得在他清醒时听到,一定会从此与她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但燕紫君不知道苏逸根本没有醉死,他只是假装睡着了,不想面对她而已。   近来,他一直抵挡着对她动心的感觉,他最大的烦恼莫过於该怎么平静的与她相处,所以,当他听到她叨叨絮絮的那些真心话时,心里震撼极了,从没想过她对他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情。   而且她的话里十句有八句是对他的不舍,虽然也有抱怨,但更多的却是自我嘲解,笑自己喜欢上他,注定没有结果,但还是放不下他。   苏逸不明白,既然她都知道没有结果了,为什么还舍不得他?为什么还愿意这样照顾他?   他想张开眼睛问她,但又突然感到惶恐,如果现在就戳破了他们之间的这层伪装,那他们会不会就此决裂,再也无法修补了?   若是之前,他心里倒真的抱着干脆和她撕破脸的想法,所以他刚刚才会故意说出小师妹来刺激她。   他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日益强烈的吸引力,也感受得到她对他的好,但他不希望她喜欢他,他不想再承受任何伤痛了,所以他无法响应她。   情爱这个东西,他实在是怕了!   可是,她的态度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来她知道他喜欢他的小师妹,原来她也发现他想推开她,但她还是默默陪在他身边,一句话都没有问。   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会儿换成苏逸满心不解。   但他知道,他对她是越来越放不开了。   第三章   酒醉事件过后的几天,燕紫君又来到苏逸的院落里作客。   她还特別带了一篮王府里新的点心师傅所做的花糕来给他品嚐。   当她正把花糕摆放在瓷盘上时,忽然感觉到来自对面异常专注的目光。   「苏大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有哪里不对吗?」   「燕子。」苏逸郑重地唤了她一声。   燕紫君疑惑地望着他,「有什么事吗?苏大哥,请你直说无妨。」   「谢谢妳。」他语气认真的对她说。   「咦,为什么无缘无故向我道谢?」她是真的感到震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客气?   「当然要对妳说谢谢,这半年多来,我受到燕子很多的照顾。」苏逸淡淡地道。   可是他话才说完,一抬头,就见到她神情都变了,显得震惊又难过。   「苏、苏大哥,你要离开书院了吗?」燕紫君忽然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畅。   虽然心中早就已有準备,他迟早有一天会回去找他的小师妹,但不要这么快嘛,再多陪她一阵子,再给她一点时间就好了,她不是那么贪心的……   苏逸从那双美眸中读出吃惊、难过又带着淡淡渴求的复杂心绪,对照她前几天不小心洩漏的真心话,他好像能理解她现在心里所想的,她大概是误会他要离开了,正在向她告別。   不知为何,望着她这模样,他极力想压抑的那些对她怜惜不舍的情感又悄悄冒了上来。   「妳希望我离开吗?」这句话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吐出。   「当然不希望!」燕紫君马上回答。   可是她又想,她不应该阻挡他追求幸福的,见他在书院里这么痛苦,她心里也很难过,虽然她是真的很不想与他分离,但这天迟早会来临,尽管来得有点早,但如果他能就此回到小师妹身边,以后都开开心心的,那她……乐见其成。   「我们以后还可以是朋友吗?不管你将来去哪里,可以偶尔写封信回书院给我,让我知道你的近况吗?我、我会想你的。」她低下头,不想被他看到她眸子里的泪光。   她是个重感情的人,以前曾来往的朋友离开时,她都会觉得难过了,何况是他,所以她现在想哭是正常的。燕紫君在心里为不停湧出的泪水解释著。   「妳怎么了?」一只手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   见她拧著眉拚命眨眼想把盈眶的泪水逼回去,苏逸心一软,抬起另一只手,以衣袖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我并没有要离开。」他唇角勾起一抹很像是无奈的笑。   「什么?」她愣愣望着他,表情呆得可爱。   「妳很希望我走啊?」他忍不住逗她。   燕紫君猛摇头。   见她这样,苏逸叹了口气,却不是因为心情沉重,而是有点无可奈何。   这几天,他确实想过要离开书院,这样就能彻底断了与她之间的纠葛,可是,只要见到她,他的决心就又溃散了,无法离她而去。   所以,如果真的要走,他还不能与她告別,因为他舍不得,可是,若不告而別,她一定很伤心,想到她会伤心,他怎么也狠不下心那么做。   这是个注定走不出来的循环,所以想了几天后,他便暂时放下离开书院的想法。   但是,不离开也不能再让他们的关系陷在暧昧模糊的状态,他是真的不想伤害到她,所以他决定把他的过往统统告诉她,希望她能理解他无法响应她的原因,別继续在他身上浪费她珍贵的感情,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好好疼惜她。   「过来这边坐,我和妳说一个故事。」苏逸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坐到他身旁的石凳上。   「苏大哥?」听到他突然要对她说故事,燕紫君愣了愣。   望着那刚刚被他拉住又放开的小手,她觉得心慌意乱,心头小鹿乱撞,但是,她仍乖顺地坐到他身旁。   「许多年前,有个大师兄受他师父请托,希望他能好好照顾师父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小师妹……」苏逸缓缓说起自己的过往。   他从小就投身师父门下,是师父最得意的大弟子。   他出身农家,排行老六,家中养不起这么多张嘴,因此他几乎可说是师父带大的。   师父十分照顾他,也很信赖他,对他而言,师父不仅是老师,也是父亲,所以,当师父希望他好好照顾小师妹后,他就一心一意的照顾著她。   不管小师妹有多调皮,多刁蛮任性,甚至处处惹事要他善后,他也从没有失去过耐心。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爱上了他的小师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哪怕要为她豁出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师父更是非常器重他,不仅打算让小师妹嫁给他,更準备将师门交由他传承。   后来,他的小师妹被人抓走了,那时他正被师父派去处里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无法分身,因此等他将事情处理好,马上就找上抓走小师妹的人,想将小师妹接回来,可是,小师妹不愿离开,还对他说,她一直把他当成最好的兄长,但是,她无法嫁给自己的兄长。   他的小师妹爱上了那个抓走她的男人,要嫁给那个男人……   听到这里,燕紫君再也忍不住汹湧的泪水。   她的心好疼啊,不管是听到他有多爱他的小师妹,甚至可以为了小师妹而死,还是听到他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师妹说他是最好的兄长,但不会嫁给自己的兄长,她都觉得好心疼!   她不但心疼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一个深爱着別的女人的男人,更是心疼他,什么嘛,什么叫他是最好的兄长?那个小师妹太过分了,明明是移情別恋,还说得这么好听,觉得他是兄长,不会早点说清楚吗?   不管啦,她就是偏心,反正就是小师妹不对!   被她突来的痛哭吓著,苏逸也愣住了,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苦笑着说:「妳怎么了?我只是说个故事,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燕紫君仍边哭边抽抽噎噎的说:「你不懂,我是同情这个故事里的大师兄,他这么好,又是一片真心,是那个小师妹不识货,没福气,我……我觉得她根本是暴殄天物!竟然这样践踏人家的真心!呜呜……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   她好想要的男人,却被其他不识货的女人这样践踏真心,她是真的很心疼,也很不甘心啊!   但这句真心话燕紫君当然不敢说出口,只能放在心里默默哀怨。   「妳说他很好、很真心,是他那个小师妹不识货,没福气?」苏逸吶吶地重复她的话,心里却好像有股很温暖的感觉慢慢湧上来。   她是为他哭泣吧?还哭得那么惨,她是真的为他抱不平,为了他的真心被践踏而感到伤心吗?   从他成全小师妹后,没有一个人这样对他说过,连他自己都不曾这样想,他不希望自己成了因为师妹不爱他就怨恨她的小气男人,但他心里确实有怨,甚至有恨,只是他不让自己发洩出来。   他把一切的情绪完全封住,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离开岚国就是想遗忘这件事,但越是想忘记,它在他心里就越清晰,他只是不愿面对而已。   那个伤口从未曾治癒,只是放在那里任其化脓、溃烂,他的心日日夜夜都疼痛著,是他一直不肯承认。   但现在见到燕紫君为他哭得这般伤心,听她说出他心里一直很想说的话,他确实被伤害了,他确实感到被辜负了,他确实受伤了,他竟有种淡淡的释怀,也许,要让伤口疗愈的第一步,就是正视它的存在。   「燕子,这只是个故事,妳不需要哭得这么伤心,等一下回去,会被误会有人欺负妳喔。」苏逸温柔的哄著,强忍著鼻酸,然后一把拥住那个为他伤心,对他万分心疼不舍的可爱女人。   燕紫君哭得激烈,没有心思注意到有个男人主动拥住了她,听见他安慰的话,她的心更疼了。   这明明是他自己的故事,还要装出是別人的故事,但她不打算直接说出口,他肯告诉她过往的伤痛,她已经很满足了,不管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告诉她都没关系,至少他愿意说出来,这就够了。   她最怕见他把心事都放在心里自我折磨,他肯说出来,愿意让她分担,她真的很高兴。   「就算只是故事,我也要说,那个大师兄他没有错,爱一个人没有错,爱错了人也没有错,虽然我很心疼他的遭遇,可是,因为不被所爱的人喜爱就因此折磨自己,我觉得太傻了。那个小师妹不爱大师兄,是她没福气、不识货,但若为了別人的不识货而自我惩罚,不就更对不起自己吗?」   燕紫君抬起头来,红得像兔儿双眼的清澈眼眸定定望着苏逸。   「那个大师兄人很好,就算他的师妹不爱他,也不会改变他很好的事实,我相信一定会有其他识货的人知道那个大师兄有多好,有多值得爱!所以,如果那个大师兄为了一朵不识货的花而放弃整片花园,他就太傻了!」   她一口气把心里的话统统说完,接着忽然沉默,因为,她觉得她好像太激动了。   苏逸屏息望着这个教训他的女人,心里却溢满了温暖,还有种感谢的心情,他觉得,能够与燕紫君为友真是太好了,认识这个心地善良又温暖的可爱女人,是他的福气。   而且,她说的话总是出乎他意料,这个燕子一直带给他惊奇!   「妳的意思是,不要为了一朵花放弃一整片花园?」   燕紫君点头。是啊、是啊,小师妹就像一朵已经随风飘远的花,就让她离开吧!   「以后会有识货的花知道那个大师兄的好?」他又问。   她继续点头。当然、当然,我就知道你的好啊!不过,这句话她不敢说出口。   「所以不要为了別人的不识货而折磨自己?」他淡笑着和她确认。   「是啊,绝对不要为了別人的不识货折磨自己!」这是她最想说给他听的话,就算他的小师妹不爱他,他还是最好的苏逸。   苏逸长长的吁了口气,然后有点坏心的对她坦诚道:「妳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故事吧。」   「我知道啊……」燕紫君说到这儿,脸色突然大变,瞬间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绿。   他为什么突然间就承认了这是他的故事?这样她要怎么接话?要继续安慰他吗?会不会打击了他的心啊?刚才她说还有別的花儿爱他,他会不会猜到……猜到是……啊!她现在该怎么办?要故意装傻?豁出去告白?还是……纷乱的思绪不断从燕紫君那双灵动闪烁的美眸里透出来。   「妳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小心等一下脑袋会爆开来喔。」欣赏著她这可爱的模样,苏逸还是忍不住轻轻揉著她的头道。   「啊!」燕紫君羞窘的惊呼一声,然后满脸通红的退离他身前。「你这是欺负我吗?」   她瞇起美眸,怀疑地盯着眼前脸上带着浅笑的男人,她这么认真的想安慰他,怎么从他身上却感觉到一点坏心眼啊?   「我被別人欺负了那么久,妳就借我欺负一下嘛。」苏逸有些无赖地回应道。   「咦?」燕紫君手按著额头想,这个说法对吗?別人欺负他,他就欺负她?她总觉得不太对啊。   但见到他现在开朗了许多,她心里又有些挣扎。算了,能让他高兴就好,反正她也没有损失。   「燕子,谢谢妳。」苏逸再次郑重地向她道谢。   「我又没做什么,不要再谢我了!」她连忙开口阻止。   「怎么会没有,是燕子的话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苏逸脸上的神情轻松不少,眉宇间的沉郁也多半化为温柔疼惜的线条。   「你能想通就最好了,苏大哥,我向你保证,你真的是最好、最好的人!」燕紫君认真的肯定道。   「哈哈哈……」听到她这么说,苏逸笑了。「谢谢妳,妳也是最好、最好的燕子啊!」他语气宠溺的说。   听他如此夸讚,燕紫君的小脸顿时绯红,感觉头顶都要冒出白烟来,她连忙转过身,不停用手掌搧著发热的脸。   太刺激了,今天真是太剌激了!   「既然我把过往都和妳说了,那么,接下来的话我也不隐瞒了。」苏逸吁了口气,小心的说。   什么话?燕紫君心一震,连忙转回身,迷惑的美眸直盯着他。   「燕子,就如妳之前所听到的,所以,现在的我真的还没办法接受任何一朵花的赏识,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沉淀,好恢复从前的我,但我不知道这要花多长的时日,所以,在我的心复元之前,我不想谈任何感情。」   听到他这段话,燕紫君的小脸整个刷白。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段话?难道她喜欢他的事真的被他发现了,所以他现在是委婉的拒绝她吗?   「这……那……你……我……」她突然慌了手脚,虽然她能说出方才那些道理,但在情感上,她能理解被喜欢的人拒绝是多大的打击啊!   「燕子、燕子。」见状,苏逸连忙握住她的手,希望她冷静下来。   虽然他之前是真的抱着把他的过往告诉她,让她对他死心的想法,但刚刚见她为他痛哭了一场,还有所说的那些话,她这份真挚的心意,他实在很感动。   更何况,他觉得他们将来也许是有可能的,虽然现在他的心还无法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但等到他可以做到的时候,他只会想和她一起经营新的感情。   「所以,我想问妳,在这段不知道还要多长的恢复期里,妳愿意陪在我身边,继续当我的好友支持我吗?有妳陪着,我觉得我可能会恢复得更快。」   虽然他想问的其实是「妳愿意等我吗」,但他又觉得这样对她来说未免太自私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好好地爱一个人,他不该给她任何错误的期待或引导。   「当支持你的……好友?」燕紫君脑中纷乱无比。   他们本来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他现在的意思是,请她继续与他保持这种关系,就算他们不能成为情人,还是可以当好友,是这样吗?   那……好吧,这本来就是她之前期望的,她也没敢奢望能成为他所爱的女人,可以当知己好友就足够了,虽然没办法独佔他的温柔、他的笑容,还有他的一切……   「当然没问题啊,可以陪在苏大哥身边,尽上一点心力,我很高兴。」燕紫君强撑起低垂的眼睫与嘴角,接受他这样的决定。   「谢谢妳,燕子。」苏逸很感谢地对她扬起温柔的笑。   啊,他的笑容真是太耀眼了。   燕紫君心里想着,就为了他这样的笑容,她也没办法放下他不管啊!   就如燕紫君没法放下苏逸,她的父王也没法放下这个宝贝女儿。   发现她一连半年多都只往书院里跑,还乐此不疲,好像真当讲师当上瘾了,原本想着让女儿去玩玩也好的裕王也紧张起来。   要是宝贝女儿真的醉心於讲学,从此不想嫁人,那怎么办?   尤其在问过长年跟在燕紫君身边暗中护卫她的暗卫后,裕王更担心了。   听说她和书院里一个不知从哪儿流浪来的讲师过从甚密,交情好得不得了,这怎么可以!他的女儿可是堂堂的昭明郡主,怎么能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混在一起,不行!他不准!   「父王,你想太多了,我们只是互相切磋学问而已,还有,什么来路不明的野小子,父王也太不尊重人了!」   燕紫君两只手指塞在耳朵里抗议著。她已经听着父王轰炸她半个时辰了。   「紫儿啊,父王知道妳喜欢研究学问,我也听妳母妃的话,不阻止妳去书院了,但再怎么喜欢,这也只能当是一种消遣,对妳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终身大事啊!」   裕王苦口婆心的劝著女儿。   「妳喜欢有才华、有学问的人,父王也知道,一直为妳留心。新继任的宝王爷不论人品才学都非常好,而且他听闻妳的才名后很是倾慕,父王也仔细打听过了,这个年轻人很不错,也没有什么坏习惯,又和妳一样喜欢舞文弄墨,妳嫁过去后还可以夫唱妇随。紫儿,妳就听父王的话,见他一面吧,去看看妳喜不喜欢啊,父王会为妳作主的。」   裕王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可是一日都没有安閒过。   「父王,我还不想嫁啊!我不要去!」燕紫君大叫著拒绝。   管他什么宝王爷、贝王爷,再好的条件她都不会喜欢。   她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虽然被他拒绝了,但她还是不想嫁给她不喜欢的男人啊!   「不管,这次父王不会听妳的了。这半年来妳老是到书院去,把心都玩野了,为了妳的终身幸福,父王不能再纵容妳,从今天起妳就给我好好待在府里,不准再去那个什么书院!妳要是敢踏出王府大门一步,就是不把我当成妳父王!」裕王严厉地下令。   「父王!哪有人这么霸道的!」   燕紫君还想抗议,便被裕王妃阻止。   「紫儿,妳就顺着妳父王一次吧,他最近身子也不太好,妳真的想把他气出病来吗?」   裕王妃深知女儿吃软不吃硬,於是以亲情攻势希望她能屈服。   「母妃——」燕紫君抓着她的双手,企图争取同情。   「乖,就去看人家一眼缶王贝盖,真的不喜欢,妳父王也不会逼妳,但我听妳父王很夸讚那个宝王爷,说不定妳会喜欢呢,缘分是很难说的。」裕王妃拍著女儿的手背笑着说。   燕紫君内心感到一阵哀伤。她当然知道缘分很难说啊,她不就喜欢上了一个目前还在疗伤无法谈感情的男人吗?   在毓国,未婚的男女可在父母长辈的安排下,暗地观察对方的相貌与人品,这通常安排在某些聚会中,如果男方擅武,就可能安排在比箭会上,如果擅文,就安排在诗会这类的场合。   男方能借此一展长才,女方则在隐蔽的帘幕后偷偷观察此人的品貌。   当然也有相反的情况,由男方观察女方,毕竟在毓国女子可以为官,风气较为开明。   这相看的习俗在毓国颇为盛行,裕王便是準备在诗会上安排女儿与宝王爷相看。   燕紫君心里吶喊着,她不想去相看啊,对那个宝王爷一点兴趣也没有!   就算燕紫君心里再不愿意,但为了哄父王开心,她还是写了封信给山长,向他致歉,说这阵子她都不会去书院了,并请他和苏逸说一声。   原本她也写了一封信给苏逸,向他解释她近来无法再去书院的原因,但那封信越写越长,最后,她并没有把那封信送出去。   她想,他只是把她当成好友,她又何必和他说这些呢?说父王要逼她去相看、说父王觉得她去书院把心都玩野了,说她其实很想念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燕紫君意会到自己有多思念苏逸后,那封信就再也送不出去了。   信里隐藏的情思太重,被他看到,他一定猜得出她心里还是依然喜欢著他,还是无法放下他。   她不愿让苏逸为难,或对她感到歉疚。喜欢他是她个人的事,是她迳自喜欢他的,她不想成了他心上的负担。   不过,当燕紫君一连多日都没有前来书院,苏逸终于找上山长询问此事。   见到苏逸来找他,山长心中暗暗窃喜。他是故意忘了把燕紫君近来不会再到书院来的事知会苏逸,就是要等苏逸主动询问。   要说他多管閒事也好,燕子的性情向来开朗直爽,照说她与苏逸交情这么好,不能来书院的事,怎会不写封信向苏逸交代一声呢?   可是她偏偏没有那么做,反而让他来转达,为什么?燕子是躲避苏逸吗?但见她写给他的信里又几次提到苏逸,感觉得出她心里一直掛记着人家,山长实在不懂这两人又在绕什么圈子。   所以,他打算从苏逸这儿打探消息,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而且,他也才刚打听到一个大消息,一个可能可以试出苏逸对燕子到底有没有心的消息。   「山长,燕子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上山来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苏逸一踏入山长的书房便问道。   「欸,你不知道吗?」山长故意诧异的这么说。   苏逸摇头,急着问:「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她生病了吗?还是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燕子没有生病,不过我还以为她会写信告诉你,她近来都不会来书院了。」边说,山长偷偷注意著苏逸的表情。   果然,那向来从容安适的神情瞬变,眉头微拧,显然不怎么喜欢所听到的消息。   「她近来都不会来书院?这是为什么?」苏逸又接着问。为什么燕子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他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你不知道吗?燕子正被王爷逼婚呢。」山长愉快地扔下这个足以震撼苏逸的大消息。   「王爷?逼婚?什么意思?是哪个王爷,又凭什么对燕子逼婚?」听到山长的话,苏逸脸上的神情由疑惑转为震惊,不明白山长说的是哪位王爷,燕子和王爷又是什么关系。   「不会吧,你们交情这么好,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燕子其实是昭明郡主吧?」这下连山长都感到诧异,没想到苏逸竟然不知道燕子的身份,但燕子为什么要瞒著他呢?   「你说她是昭明郡主?」苏逸声调高扬,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他认识的燕子是个爽朗大度的姑娘,没有一丝骄纵的脾性,待人亲切又和气,因此,虽然他看得出她必定出身大户人家,也受过良好的教养,但他怎么都没想过她竟然是王府的郡主。   「是啊,燕子可是裕王爷唯一的宝贝女儿,也是我们毓国出名的才女郡主,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上王府求亲,是她都看不上眼,加上王爷疼女儿,不愿勉强她,她的亲事才会耽搁至今。但我听说这回王爷真的急了,甚至不惜将她软禁,就是要逼她去相看,那个对象也挺不得了,听说正是新继位的宝王爷。」   山长一边将他打听到的事说出来,一边也暗暗打量著苏逸,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就见苏逸愣愣的站著,好像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此时,他脑中只回荡著一句话——燕子竟然是昭明郡主?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郡主竟能纡尊降贵来书院当讲师,还当得那么尽责又开心,而且她的性情这般善体人意,一点都看不出她是个受尽娇宠的金枝玉叶。   这个燕子,真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奇特的郡主了!   想到他们也相处了大半年,他竟然一直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苏逸的心里也有一点失落,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瞒著他,难道她还不能信任他吗?   但再更仔细的想一想,他好像也没有向她询问过任何关于她的私事,他们两人在不打听旁人隐私及彼此尊重的想法上很一致。   所以,关于他的过往,他若不提她就从来不问,而他从未问过她的家世与身份,她也就不主动说明了?   想到这儿,苏逸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有种被她将了一军的感觉。   看来他对她的瞭解真的太少,虽然他们有相同的兴趣,也有能畅所欲言的话题,但对于燕子这个人,她的过往和她的一切,他可说是一无所知。   这时,苏逸又忽然想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刚刚说,她被王爷软禁了?」他询问的语气显得有点慌乱。   「是啊,我听说是燕子不愿去相看,把王爷惹怒了,便将她软禁,她只写了封信,设法托人送来给我,告知我她近来不能来书院,其他的详情,还是我从王府的下人那里打听来的。」   因为也担心燕紫君,山长和过去他在王府任教时所认识的人打听了下,才知道这个隐情。   「那她现在还好吗?」听到她被软禁,苏逸的心口感到一阵紧窒。   「应该没有什么事,王爷很疼她,不会伤害她的,我想顶多就是要她待在房里,到时押她去与宝王爷相看吧,我想,若相看顺利的话,王爷心里高兴,说不定会顺便要燕子和宝王爷定亲喔。」   山长的话说得云淡风清,但苏逸却听得胆战心惊。   燕子要与別人定亲?   一股血气猛烈地冲上脑袋,苏逸顿时感到有点晕眩。   他心里深处有道声音正吶喊着,不可以,不可以!他不能让燕子被別人抢走,燕子是喜欢他的,他知道她喜欢他啊!   也许就是因为知道燕子喜欢他,所以他一直感到很安心,以疗伤这个理由,单方面享受著她对他的好、对他的温柔与无尽关怀。   但到现在他才惊觉,再不行动,他可能会失去她!   他从没对她说过一句喜欢,也从未好好回应她、不够照顾她,相反的,他却一直拥有她善良的心与温暖的情意。   这么美好的燕子,若被其他男人见著,怎么可能不觊觎!   苏逸的心里真感到慌乱了,他知道毓国有相看的习俗,心想,如果燕子真与那个什么宝王爷相看,如果那个宝王爷也是个识货的男人,喜欢上她,那他该怎么办?   他并不怕与他人竞争,却突然害怕她可能改变心意,被別的男人打动芳心。   如果有人对她比他对她还好,如果有人早他一步对她表达情意,那他还有机会吗?   燕子会不会因此对他死心,放弃了他,选择那个会爱她、疼她的男人?   苏逸这辈子第一次兴起这么强烈的危机感,就算当年在面对抢走了小师妹的男人时,他都不曾这般警戒,那是股猛烈而激昂的情绪在他心头不停震荡著。   不可以,他不想失去燕子,他不能再这样拖延,这一次他要主动争取他想要的幸福!   下定决心后,苏逸便向山长打听不少关于王府和燕紫君的事。   次日,他向书院告假,立即下山去。   第四章   深夜,守备森严的裕王府悄悄潜入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七弯八拐地来到昭明郡主居住的院落。   这时刚过三更,院子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巡逻的侍卫,人们大都已经睡了。   那道黑影无声地一路潜入郡主的闺房,完全没有被任何侍卫发现。   穿着夜行衣的苏逸先用迷香迷昏了守在外间的侍女,小心翼翼穿过宽敞的房间,进入内室。   一踏入寝房,一阵暗香伴随着暖意袭来,那是他熟悉的香气。他抬眸望去,看见房间的角落有个白铜打造的火炉,正散发出融融的暖意。   这是间很温暖舒适的寝房,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苏逸就著火炉发出的微微光亮,一路走到床边,伫立了一会儿,他才隔着层层床幔轻轻开口唤了声,「燕子。」   他的第一声叫唤并没有将人唤醒,但当他再叫第二声、第三声时,床幔里有一道身影猛然翻身而起。   燕紫君伸手撩开床幔,见到床边的黑影,还来不及尖叫,一只大掌已摀住她的樱唇。   「燕子,是我啊,苏逸。」他柔声向她表明身份。   听到熟悉的嗓音,燕紫君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正在作梦。难道是她太思念苏大哥了吗?为什么她好像听到他的声音?   但捂在她唇上的温热大掌很快的唤醒了她的意识,她这才愣愣的抬起眸子看着面前的苏逸,然后美眸大瞠。   她真的不是在作梦吗?为什么苏大哥会站在她的床前?   虽然火炉里透出的光芒并不强,但他们两人距离极近,所以燕紫君还是认出了苏逸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妳的,但白天妳身边的人太多,我很难接近妳,所以只能趁着夜里来了。」苏逸语气温和地解释著。   燕紫君眨了眨眼,伸手将他的大掌拉开,这才不敢置信的问:「你真的是苏大哥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感觉到她温暖的小手正抓着他略微冰凉的大掌,一股暖意从她身上透过来,苏逸的眼神益发柔和。   他苦笑着对她说:「是,是我,至於我为什么在这里,因为担心妳啊,我听山长说,妳被王爷软禁了,没有亲眼见到妳没事,我实在无法安心。」   「啊?」听了他的话,燕紫君讶异地微张着嘴。   她有没有听错?刚刚苏大哥是说因为他担心她,所以才特地来看她的?   尽管她感到非常震惊,但有种酸酸甜甜很奇妙的感觉也同时从她心底汹湧的冒上来。   「……是山长跟你说我被软禁了吗?」她低声向他确认道。   「是啊,难道是山长误会了?」苏逸有点迟疑的回间她。   燕紫君连忙摇头,「没有,山长没有误会,我确实被父王关在府里,不准出门去。」   在震惊过后,她的思绪也逐渐恢复清明,见他能一路来到她的床边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她想,他的武功应该很高强。她原本还以为他只是略懂武艺,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虽然她也跟著府里的武师学过几年马术、箭法及护身的剑术,但与他能够夜探王府相比,她显然逊色许多。   「没想到苏大哥的武功竟然这么好。」燕紫君忍不住惊叹道。   「我也没想到妳会是昭明郡主啊。」苏逸回应的语气里有著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不是故意瞒著你的,苏大哥。」听出他语气里隐含的淡淡苦涩,燕紫君着急地握紧了他的手,向他解释。「一开始我是觉得我们是以才学论交,本就不论身份了,所以我就没有特別提起我的家世,后来我们之间更没有身份之別,我更不觉得该和你说我是昭明郡主了,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苏大哥,你別生我的气。」   她轻轻搖着他的手臂,希望他別怪她。   「傻燕子,我怎么可能对妳生气?是我太疏忽,从没有问过关于妳的事,现在想想,我对妳真的太不关心了。」苏逸低下头,有些歉疚的说。   他那温柔的态度及带着歉疚的话语让燕紫君的小脸瞬间绯红,「不是的,我知道苏大哥一直很关心我。」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狂跳着。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她觉得苏大哥对她好像比之前还温柔许多?   并不是说他之前对她不温柔,但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那种不一样让她脸红心跳,有种甜蜜又雀跃的感觉在她心头氾滥开来。   这时燕紫君才猛然想到,虽然因为她喜好清静,向来不爱有人跟在身旁伺候,所以就寝后只会留一名侍女在外间守夜,但她和苏逸说了这么多话,侍女怎么一直没有进来查探呢?   她有些疑惑地问:「苏大哥,你该不是把外头的侍女……怎么了吧?」   苏逸一愣,接着有点不自在的说:「我刚刚用迷香先让她睡一觉,这不伤身的,等天亮她醒了就没事了。」   「啊?迷香?哈哈哈……」   燕紫君捂著樱唇不住笑着。她已尽量压低笑声,可是那双美眸晶晶灿灿,充满了调皮的意味。   「苏大哥,你好教我惊奇啊,今晚又是夜行衣又是迷香的,你另一个身份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见他说到迷香时显得很不自在,让她忍不住想取笑他。   「妳还敢笑我,要不是为了见妳,我怎么会做出这么失礼又荒唐的事?」   夜闯王府还迷昏人家侍女,真的很像意图不轨的歹徒!苏逸不禁摇头苦笑。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疯狂,竟敢夜闯王府还一路闯入郡主的深闺,就为了见她一面。   但方才在见到她的瞬间,他原本焦虑不安的心顿时沉定了下来,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阵子没能见到她,他是这么的思念她,很想再见到她娇艷的笑颜,也很想再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走入他的心底。   听到苏逸这么说,燕紫君艷丽的小脸及白皙的耳朵又再度一片热烫,他语气里隐含的亲暱与怜爱让她的心越跳越快,难以压抑。   感到有些羞于看他,她随口找了个话题问道:「但王府这么大,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寝房的?」   「山长有提供部分情报给我,其他则是我另外打探来的。」苏逸闯南走北这些年,当然也有属于自己的门路可以打探消息。   「……所以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燕紫君头低低的不敢抬起,感觉浑身火烫,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我不是来找妳,还能找谁?」他的指腹轻轻滑过她娇嫩的脸颊,动作无尽温柔。   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燕紫君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她这时才意会自己身上只穿着两重单衣,娇倦的身子正蜷在寝床上,想到她这样的姿态竟毫无防备的展露在他面前,她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抖。   「妳会冷吗?」发现她有些发颤,苏逸伸出大掌握住她的双肩,低下头关怀地询问。   但他的亲近却引来她更强烈的战栗。   「有、有一点。」燕紫君声音极低,小脸都快埋到锦被里去了。   刚刚她忽然意会到苏逸是男人,她是女人,而他们就这样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她突然感到喉咙发干,心里更是紧张无比,但又有一点血脉奔腾的亢奋感。   苏逸听到她说冷,连忙将她的锦被往上拉,让她从肩头以下都紧紧地包裹在被子里,以免她受寒。   「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他温柔地问著她。   「……嗯。」她低著头小声地回应。   燕紫君觉得脸颊都快烧起来了,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父王以外的男人为她盖被,他这种莫名亲暱的举动让她心里又是甜又是怕,纠结得不得了。   「燕子,王爷为什么要软禁妳?」苏逸忽然问道。   他今晚之所以潜入王府,一则因为他思念她、想见她,也想稳定她的心;二则他觉得情敌这种威胁还是在尚未形成前就剷除比较好,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既然有不明的火花想染指他的小花,就该及早打灭!   「啊?」听见他的问话,燕紫君顿时沉默了。她要老实和他说,父王是要逼她去相看吗?他知道后会怎么想啊?   「是有难言的苦衷,不能让我知道吗?」他撩起她鬓边垂落的一绺发丝,极温柔地塞回她耳后。   感觉他的长指在她耳廓上轻轻滑过,引发一阵难言的搔痒与火热,燕紫君不禁抽了口气。   「难言的苦衷?没、没有啊,是父王要逼我去相看,但我不想去,所以惹他生气,他就不准我出府了。」她声音虚弱地解释著。   「嗯,相看啊。」苏逸沉吟了声。   他这声意味深长的沉吟让燕紫君脖子一缩,莫名感觉到有道冷冷的气息袭来。   「那么,燕子,妳真的要去相看吗?」   他询问的语气明明非常温柔,但她却觉得心里毛毛的。   「我根本不想去,可是父王很坚持,母妃又说,近来父王身子不太好,要我多顺着他,至少配合父王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怨。   听到她幽怨的语气,苏逸的眼眸倏然发亮,语气转为慎重地和她确认,「所以妳其实不想去相看的,对吗?」   「我当然不想去,又不是我喜欢的人,谁要去见他啊。」燕紫君有点嗔怨的应道。   听到这里,苏逸笑了。   他那带着决心的深沉笑容,让燕紫君屏住了气息,因为她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苏、苏大哥?」她有点不安地唤著他。   「燕子,別担心,我有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能让妳不用再烦恼了。」苏逸深邃的双眼直直盯着她。   一劳永逸,能让她不用再烦恼的方法?燕紫君脑中回荡著这句话。   他所谓一劳永逸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在震惊过后,她赶紧开口询问。   「燕子,我听说王爷很疼妳,是吗?」苏逸笑着问道。   「是啊,父王很疼我的。」她点点头。   「我也听说,这几年来一直有人上门求亲,但王爷都因为不想勉强妳而拒绝了。」   「对、对啊,我不喜欢那些对象,所以父王都替我推掉了。」   他那让人感到心慌的目光直盯着她,使得她不禁有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她要感到心虚啊?   「所以王爷是以妳的幸福为重,他希望妳终身有靠,但不会强迫妳嫁给你不喜欢的男人。」   「是啊,这次父王虽然逼我去相看,但他也说了,真的不喜欢,他不会勉强我的。」这也是她后来会屈服,愿意配合去相看的主要原因,就当是哄她父王一回。   「这样说来,只要妳有了真心喜欢的男人,王爷会成全妳,对吗?」苏逸唇边绽出一抹笑,显得非常温柔。   「我有……真心喜欢的男人?」见状,燕紫君小脸又红了,心慌意乱,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是啊,如果王爷知道妳已有喜欢的男人,应该就不会再逼妳去相看了吧?」他笑着问。   「应该是……」燕紫君有些嗫嚅地应道。   「那我来帮妳吧,由我来当燕子喜欢的男人。」苏逸笑咪咪地提出这个令人震撼的建议。   「啊?」燕紫君的脑子轰然一声,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她一脸迷惘地瞪着苏逸,过了缶王贝盖好半晌才恢复思考能力。   他的意思是,他要扮演她喜欢的男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燕子,一直以来都是妳在帮我,我也很想能为妳分忧,既然知道妳不想去相看,我又怎忍心看妳被迫做不想做的事?而且,妳这次配合去相看了,下次还能拒绝吗?那是妳父王,我知道妳根本狠不下心拒绝他,所以干脆让我帮妳吧。」   「让你……帮我?」燕紫君觉得脑袋好像又停摆了,什么都无法思考。   「对啊,让我帮妳,妳有了喜欢的人,王爷可以就此安心,妳也不用再被逼著去相看,这不是一劳永逸的好方法吗?」苏逸温柔的对她说,心想,更好的结果是他就可以独佔她了。   「可是以后呢?我们以后又该怎么办?」这个方法乍听之下虽然很不错,但将来呢?父王的目的可不是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就好,是要她成亲生子的,而且,在父王心里,他可是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啊!   「以后就顺其自然吧,如果燕子以后喜欢上別人,我不会阻拦妳,看到时是要宣称妳不再喜欢我了,或编造任何理由,我都会配合到底。」   苏逸提出这建议的态度看起来诚恳又真心,但燕紫君却因他的话而噎住了。   「你……」   她怎么感觉他这诚恳又真心的建议里隐隐带着控诉与哀怨啊?   而且说什么她喜欢上別人、不再喜欢他,这些都是不实的污蔑好吗?她心里唯一喜欢的人就是他,有必要说得好像她以后会拋弃他一样吗?   等等,他们不就只是演一场戏?为什么会弄得这么暧昧啊?好像她与他真的两情相悅一般!   是,她是喜欢他,可是之前对她说还无法接受新的感情,说他们只是好友的是他啊!   燕紫君拧起眉,有点怀疑地盯着苏逸,脑子里极为纷乱。   她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是真心的想为她分忧吗?   可是他明明知道她喜欢过他,之前还拚命要把她推开的,为什么现在会提出假扮她喜欢的人这样的建议呢?他就不怕她假戏真做,又喜欢上他吗?   更何况她根本就还喜欢著他,这种戏演起来太伤她的心了!   「可是,你不是还在疗伤,陪我演这种戏好吗?你不怕到时我们会假戏真做?」燕紫君故意这么问,语气里带着点防备之意。   他就是希望能假戏真做啊!苏逸脸上浮起清逸的笑来。   只是他之前拒绝过她,又说他需要时间疗伤,现在马上就对她表达心意的话,他怕她会不相信他的真心,所以决定缓下脚步,慢慢的让她接受他的心意。   他温柔的说:「如果是为了燕子,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你……真的是苏大哥吗?你该不是被什么山精野怪附身了吧?」燕紫君蹙起眉头惊问。   她连作梦都没想过他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来,眼前的苏大哥很不正常啊!   他一番真心的告白竟然被她当成精怪附身,苏逸脸上的笑容益发清逸出尘望着他那仿佛意味深长的笑,燕紫君觉得房里好像突然变得有些冷,心也不禁忐忑。   她小声的说:「我只是……随便说说,苏大哥你別当真啊!」   「我怎么会当真呢?如果燕子觉得这个方法不好就算了,是我思虑不周,真遗憾没能帮上妳的忙。」   苏逸的语气依然醇和,可是他的眼神却仿佛幽暗了些。   听到他这番淡定的话语,燕紫君的心里竟感到一股酸涩的揪疼。   她猛然抬眸,便迎上他深邃的眼眸,那一明一暗的眸光下隐藏了被拒绝的淡淡苦涩。   她心里顿时湧起不舍,不禁想着,不管他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他对她的好意是绝对没错的,他也是真心想帮她,对于他这番好意,她不想拒绝,也不忍拒绝。   虽然不知道苏逸到底想做什么,但她还是愿意接受,哪怕他是想耍弄她,她都认了,谁教她对他就是狠不下心呢?更何况她根本不认为他会作弄她。   「苏大哥,请你帮我,请你当我喜欢的男人吧。」燕紫君澄澈的美眸直直望着他,樱唇里吐出真心的话语。   不管他们往后会如何,总之她心里唯一喜欢的男人就只有他,所以哪怕这只是一场幻梦,她也甘心随他梦一场。   总是不枉此生嘛!   唉,燕紫君,妳没救了!她在心里如此自嘲。   听到她应允,苏逸脸上扬起一抹欢悅的笑,原本幽沉的眼眸里闪着灿亮的光芒,仿佛他刚得到了某个世间至宝。   望着他脸上耀眼的笑,燕紫君有点恍惚的想,这实在是太吸引人了,所以她对他一点抵抗能力也没有!   接着,燕紫君答应他,天亮后她就会去找父王,坦诚她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请父王替她推掉所有的相看。   只是她也不免忧心,她记得父王对苏大哥颇有意见,还骂他是来路不明的野小子,三令五申不准他们走得太近,如今真让父王知道她喜欢的是他,父王能接受吗?   「燕子,快点回来吧,我会在书院里等妳的。」临走前,苏逸忍不住伸手将她的头揽到他胸前靠著,无比认真的对她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燕紫君觉得她的头顶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炽热感焚烧著,让她身子一僵。   这是怎么回事?她完全无法思考,只知道浑身被他温暖的气息笼罩,她的额就抵在他宽厚而精实的胸膛上,他有力的双臂拥著她,让她心里感到又喜又怕,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感觉她的身子在怀里瞬间一僵,苏逸忍不住笑了。   他低下头,有些故意的对她说:「妳要早点习惯啊!」   妳要早点习惯我的亲近,因为,以后我不会再放开妳了。这是他放在心里没说出来的话。   苏逸意味深长的话再度让燕紫君无法反应。   她脑子里乱烘烘的想,他到底是要她早点习惯什么啊?习惯他仿佛被精怪附身般,变了一个人吗?   她是不是该教山长请高人来书院捉妖?呜呜,好端端的苏大哥突然变成这样,她觉得好难应付啊。   见到她仿佛深受打击的可爱模样,苏逸又笑了。   但他再不离开会有被发现的危险,那会坏了她的名声,也会惹恼王爷,所以他只好依依不舍地俯下身,在她额间轻轻印下吻,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   直到苏逸已离去许久,燕紫君仍维持呆坐在寝床上的姿态。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她完全无法思考了。   苏大哥突然来找她,又对她说了那些话,还抱住她,最后竟……吻了她的额头?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雪白的柔荑轻轻抚上感觉越来越炽烫的额间,那柔软而微微濡湿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那时,她感觉到他的气息突然逼近,然后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就落在她的额头上,是那么的温柔。   在那一瞬间,她觉得心跳好像停止了,全身就像是要融化了般,突然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在他的体温远离她的剎那,她差点伸手将他抓住。   虽然只是极短暂的一次相偎,却已让她眷恋不已,她心里隐藏的所有对他的迷恋与爱慕,宛如决堤的洪水,差点氾滥成灾,她只能逼自己坐着,以全身的力气与理智阻止自己追出去。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亲吻她?燕紫君的脑中不停转著这个疑问。   他已经从伤痛中走出来了吗?他现在已经可以接受她的感情了吗?   她可以这样奢望吗?她能这样期待吗?   苏逸……燕紫君在心里一次次呼唤著这个名字,彻夜难眠。   第五章   苏逸那个突来的吻让燕紫君的世界整个天翻地覆,接着她就再也睡不着,失眠到天亮。   呜呜,怎么这样害人嘛!   顶著两个黑眼圈,燕紫君脚步有点虚浮。她暂时中断了思考,不再去想为什么苏逸会抱她又吻她,因为她已经想了一个晚上,再想下去,她的头真的会爆炸。   这时,她已经来到裕王的书房外。站在门口,她心里踌躇著。   真的要和父王说她喜欢苏逸吗?虽然这是事实,可是她的心情真的好复杂,也好想逃跑啊!   可是,她都与苏逸说好了,要是没做到,届时他又跑来她房里问她,那怎么办?   而且她会担心他的安危,就算他武艺再高强,她还是不想见他又冒险闯王府。   因此,最后燕紫君还是硬著头皮,迈入书房里。   见女儿进来请完安后就支支吾吾的,裕王也隐约猜到女儿有什么话想说。   「紫儿,如果妳是来求父王让妳不去相看,妳可以不用说了,妳这次一定要给我去,宝王爷那里都说好了,妳也答应过父王会去,可不能抵赖。」裕王语气坚定的说。   「父王啊,我真的不能去。」燕紫君挽起裕王的手臂,语调带着些撒娇之意。   「耍赖也没用,妳还是得去。父王又不会害妳,我见过宝王爷,这个年轻人真的不错,紫儿,妳就听父王的吧。」见宝贝女儿这般撒娇哀求,裕王的语气有些软化,但仍坚守着立场。   「不行啦,父王,我不想去相看,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双手捂著绯红的脸,向父王坦白。   「什么?妳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快和父王说啊!」裕王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追问。   「就、就是……书院里的苏逸,苏大哥。」话说完,燕紫君头垂得低低的,一副无限羞怯的样子。   见到她这娇羞的模样,裕王心里百感交集。   虽然他总担心著女儿的婚事,但见到女儿真爱上了某个男人,他心里还是有著珍爱多年的宝贝被人抢走的失落感。   不过,苏逸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啊!不就是书院里那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吗?之前他听暗卫说紫儿和那小子过从甚密,就已经觉得很不妥了。   「妳不是说你们只是研讨学问吗?」裕王语气不佳地斥问道。   「我们是在研讨学问啊,可是后来就喜欢上了嘛……」燕紫君回答的声音有些虚弱。   「不行,我不准!紫儿,妳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堂堂昭明郡主,怎么可以和那种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在一起,我不答应!」   裕王气坏了,他想尽办法想替女儿找个好婆家,结果她竟然喜欢上一个书院里的穷酸讲师,这算什么!他绝不会答应让他们在一起的。   燕紫君心中早有準备,知道父王会这么说,於是硬著头皮坚持道:「父王明明说过,只要我有真心喜欢的人,一定会帮我,可是你现在又反对我和苏大哥在一起,父王你说话不算话!」   「紫儿,并不是父王说话不算话,而是夫君是要让妳依靠一辈子的,那个苏逸只是一个穷酸书生,非权非贵,无财无势,妳嫁给他会吃苦的啊!」裕王苦口婆心地劝著女儿。   「父王,财势权贵都是身外之物,女儿本不看重那些,对我而言,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的人品,我很钦慕苏大哥的为人,而且他有才华,能力也很强,父王若和他相处后就会知道,为什么女儿会喜欢上他。」她认真的解释著。   「哼,人品,紫儿,父王为妳挑的那些青年才俊也都有好人品,妳说的才华与能力,人家也统统不缺,相较之下,苏逸的条件真的没什么,妳现在只是被他灌了迷汤,一时昏了头,等妳以后清醒了,绝对会后悔的。」   裕王对苏逸的观感差透了,觉得他一定是以花言巧语欺骗了单纯的紫儿。   「父王,或许你说的没错,其他人也拥有好人品、才华及能力,可是这世间能让女儿动心的只有一个,就是苏大哥。也许就如母妃所说的是缘分吧,我就是喜欢他,就算父王把条件看来比苏大哥好再多的人送到我面前,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是没法改变的。而且我和苏大哥都有智识、能力,我们绝不会过苦日子的。」   她认真的陈述著想法,希望能得到父王的谅解。   「紫儿,妳想得太天真了!等妳出嫁后妳就会知道,夫家的地位有多重要!父王处心积虑想为妳找个好婆家,是想保护妳,是想让妳过好日子,是想让妳的夫君代替我们好好照顾妳、疼爱妳,妳怎么反而要自讨苦吃呢?」   裕王的语气有些怅然。身为父亲,他难道会害女儿吗?   听到这里,燕紫君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非常真挚的说:「父王,我知道你很疼我,很爱我,希望为我铺最好的路,让我一路走得平顺安稳,这些我都知道。但是父王,就算我坐拥了天下的财宝,就算我嫁入至高的权贵之家,如果我心里不快乐,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父王,你先別急着否定苏大哥,给我们一点时间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苏大哥一个机会,你要相信女儿看人的眼光,这是我想要相守终身的人,我不会乱来的,你就相信女儿一次,好不好?」   燕紫君挽著裕王的手臂,一双明眸里闪烁著恳求及无比的真心,希望能得到父王的体谅与支持。   最终,疼爱女儿的裕王还是败下阵来。   不过,他却开出一个让她大吃一惊的条件——要苏逸以食客的身份住入王府,他要亲自好好的观察这个穷酸书生。   燕紫君没想到她一时认真对父王动之以情的结果是,父王心软了,但也决定要考核苏大哥!   这下该怎么办啊?原本她只是要逃避相看的,怎么变得好像她真的非苏大哥不嫁了?   而且苏大哥肯吗?他肯住入王府,让父王考核吗?   他该不会就这样被父王吓跑了吧?如果苏大哥以后都避著她,该怎么办?   而且看父王的样子,绝不会善罢罢休,他一定会处处刁难苏大哥的!   燕紫君觉得头好疼,她实在不该在听到父王那么说苏逸时一时冲动,把真心话全都说出来。   结果父王是听进去了,但情况也变得一团乱!   天啊,这下她要怎么收拾残局?   但出乎燕紫君的意料之外,苏逸并没有被吓跑,相反的,在裕王派人上山对他提出这个要求后,他竟然干脆的收拾行囊,向山长告假,便随着裕王的人下山,住入王府当食客。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燕紫君马上就想前去苏逸所居住的西院向他问个清楚,却被侍卫们挡下。   虽然裕王让苏逸住进王府,但他可不打算让这个穷酸书生接近他的宝贝女儿。   不过,在见到苏逸的当下,他心里确实有些动摇。   眼前这个白衣胜雪、温润如玉的青年,就是女儿喜欢的男人吗?好像与他想像中的穷酸书生有点差距。   但裕王还是认为苏逸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奸险之徒,他想,他一定要揭发苏逸的真面目,让紫儿看个清楚。   没办法,这是天下所有父亲都会有的疑虑。   接下来的日子,燕紫君都被隔离在自己的院落里,不管她心里有多着急,有多少疑惑想问苏逸,裕王就是坚持不让他们俩见面。   她只能断断续续的从侍女及侍卫的口中打听些消息。   听到父王这阵子从文考到武,几乎把王府里所有的幕僚、食客及武师和护卫们统统找去西院替他考核苏逸,燕紫君简直要哭了。   她没想到她的一句话会给苏逸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她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歉疚,但又没办法去看他,只能无助的为他担心、着急。   自从苏逸住入王府后,裕王就想尽办法想考倒他,好证明他不适合宝贝女儿,但他没料到这个穷酸书生竟然真的不简单。   不管与他谈文论诗或分析天下大势,甚至论及兵法谋略,他都能有条有理的剖析陈述他的见地,并提出一针见血的看法。   那些说法,让王府的幕僚及食客们都十分拜服,有时裕王也会忍不住点头,在心里称好。   武艺上,苏逸的表现也很不凡,王府里重金聘来的武师及护卫们竟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加上不管裕王以多强硬或恶劣的态度对待,苏逸的对应始终谦和有礼,不卑不亢,气度沉稳,从不曾动怒,更不曾口出恶言,确实充满谦谦君子的风范。   久而久之,裕王心里也不再那么讨厌他了。   说实在话,这个苏逸的人品、学识确实比宝王爷还好,又生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而且性情极佳,为人更是宽和大度,令人欣赏。   王府里那些幕僚和食客们现在天天都往西院跑,抢著去找苏逸谈天论地,就连武师、护卫们也不时找他切磋两下,看得出他的人缘非常好。   裕王逐渐能理解为什么女儿会对苏逸情有独锺,这个后生晚辈确实不得了。   虽然他还是不想这么轻易就接受苏逸,但已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撤了西院外的重重侍卫,不再制止他们俩相见。   因此,这日当燕紫君又悄悄来到西院外,竟意外发现没有人阻拦她。   她连忙走进去想找苏逸。   「苏大哥!」她一路来到屋子外头,喊了一声。   站在门前,她发现他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苏逸坐在桌前,正在看书,她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儿是她家,而苏大哥竟然会在她家里这么优閒的看书。   发现是她来了,苏逸眸里迸出一丝惊喜,唤道:「燕子。」   见他似乎很高兴见到她,燕紫君心想,他真的没有被父王逼疯吗?   她知道父王有心为难人时是一点道理也不讲的。   怀着愧疚,燕紫君眉头轻拧,问道:「你……还好吗?我父王有没有太过分啊?对不起,苏大哥,都是我害了你。」   看到燕紫君站在门口低著头,一脸过意不去的样子,苏逸连忙起身。   「傻燕子,我没事啊,妳怎么说得好像王爷是凶神恶煞一样?」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单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脑,温柔地抚慰她。   这亲暱又隐含怜爱的举动让燕紫君一愣,有股暖流瞬间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怎么办?她真的好喜欢和苏大哥在一起!   「进来啊,站在门口发什么呆,妳不冷吗?」   苏逸伸手拉住她,把她带进屋里,握着她的小手来到火炉边。   感觉冰凉的手被那双温暖的大掌包覆著,燕紫君竟有种不想把手收回来的感觉,她好想可以和他一直这样紧紧握着彼此的手。   待她的手温暖了,苏逸才放开她的手,倒了杯温茶给她,这才笑着逗起她来,「燕子,妳怎么了?一直发呆,来看我这么无趣吗?」   燕紫君愣了下,连忙摇头说:「怎么会无趣?我好不容易才能进来这里看看你,父王在院子外头安排了好多侍卫,总不让我进来,我只能找机会来碰碰运气,但今天不知是怎么了,那些侍卫竟然都撤了,苏大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虽然能来见苏逸,她心里很高兴,但也觉得很奇怪,那些天天守西院外的侍卫们怎么突然都不见了?   「可能是王爷觉得我不会为害王府,所以把人都撤了吧。」他笑着应道。   「你本来就不会为害王府啊!苏大哥,父王的蛮横一定让你受了不少罪,还把你像犯人一样关在这里,又找那么多人来刁难你,真是对不起,也请你別怪我父王,他只是太疼我了。」   燕紫君一脸抱歉,粉嫩的樱唇微抿,眸子有些黯然。   「呵呵,燕子,妳想太多了,王爷并没有亏待我,他派人守在院外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我是外人嘛,而且和那些幕僚、食客们论策也很有意思,我还不知道原来王府里也是臥虎藏龙,难怪可以培养出妳这个才女郡主。」   苏逸笑着回应她,一手还轻轻拧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他意外的亲暱举动让燕紫君小脸绯红,有点羞答答地觑了他一眼,白皙的耳朵也变得红通通的,看来非常娇艷动人。   「我是真的很担心你被父王刁难,你还这么不正经。」她娇嗔道。   「我不是不正经,我是看到燕子太高兴了,来到王府这一个多月,我们都无法相见,这几天我还认真的想过,是不是要再去夜探妳一次呢。」   「你、你別乱来啊!」   听到他竟有再夜探她寝房的企图,燕紫君觉得惊诧,可是也有些开心,这是不是代表他也很思念她呢?如同她一直想着他?   「你现在人在王府里啊,被父王知道你跑到我房里来,你还想活命吗?」她连忙警告道。   「可是一直见不到燕子,我心里也很烦闷啊!而且我绝不会被抓到的。」苏逸对自己的身手很有把握。   「……苏大哥,我现在才发现你有时也很自大耶!」她故意板起脸斥念着他,竟然这样看不起王府的侍卫。   「这不是自大,是自信,更何况为了能见燕子一面,就算有再大风险我也不怕的。」   燕紫君听见他这么说,突然低下头,脸上掠过一抹哀愁。「你不要老是说这种话,我会当真的。」   见到她这模样,苏逸的语气也突然转为认真严肃,「燕子,难道妳不相信我吗?妳以为我在说笑?」   他并不是说笑!   从燕紫君不再前去书院后,直到他住进王府的这段日子,他很认真的想过,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恋慕她,想要保护她、照顾她,想独佔她的一颦一笑,想分享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想一辈子与她相守。   正因为他曾失去过,所以他才知道拥有的可贵;正因为他曾爱错了人,所以他明白,现在他们能两情相悅是多么难得的缘分。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这世间能有这么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也一样喜欢著他,他已没有任何遗憾了,所以他万分珍惜她,想要让她快乐、幸福。   因此,不管裕王如何刁难他,他都不以为苦,因为这都是为了能走到她身边,为了能与她相守必须付出的代价,他觉得值得,也甘心情愿!   「我不知道……苏大哥,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来找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任父王刁难?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如果你只是想帮我,那已经够了,请你不要再继续,你做得越多,我会越难克制自己,我怕有一天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崩溃的……」   晶莹的泪水从燕紫君的眸子里湧出,她是鼓起极大的勇气才把心里的这些话说出来。   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对她这么好,她是凡人啊,不是圣人,她没有这么强的克制力,能一次次拒绝她喜欢的男人对她的好。   如果他不能响应她的感情,就不要对她太好,她的心也是会受伤的!   「燕子!」   见到她落泪,苏逸觉得心口被紧紧地揪起,又好像被利刃刺穿。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牢牢抱着。   「对不起,是我一直没和妳说清楚,是我让妳担心、受苦了。燕子,我喜欢妳,很喜欢、很喜欢,我做这些并不是帮妳,而是为了我自己。   「妳知道吗?直到妳不能来书院后,我才发现我早就不能失去妳了,我很害怕,我怕妳去相看后会喜欢上对方,那样我一定会悔恨终身的,所以我才卑鄙的夜探王府,逼妳答应我,让我当妳喜欢的男人,并且不再去相看……燕子,对不起。」   苏逸下颚抵著她的头顶,双臂紧紧拥著她,口中吐出让她心魂为之震荡的话语。   燕紫君脑中乱烘烘的,不敢置信的想,所以他是真的喜欢她吗?他竟然是为了不让她去相看才夜闯王府?那一晚,他是特別来……拐她的?   不知为何,她原本因心酸而不停湧出的泪水不但没有止住,反而冒得更汹湧了,但现在她的心情却是无比激昂,更带着丝丝甜蜜,虽然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她确实满心欢喜。   天啊!他喜欢她,他真的喜欢她,所以她不是一相情愿的啰,他是真心想追求她?   「那、那,你是心甘情愿接受父王的要求,任他考核的啰?」燕紫君惯然地开口问。   「当然,如果不通过未来岳丈的考核,我要怎么才能把妳娶回去啊?我可是非常认真的。」苏逸低笑着回道。   听到他说要把她娶回去,燕紫君觉得她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太刺激了,真的太剌激了,每次和苏大哥在一起,她就觉得她的心脏快要负荷不了。   「你是真的想要娶我?」她讶异的再次向他确认。   「当然,妳不想嫁给我吗?燕子,我知道我以前太过分了,不够关心妳,也不够照顾妳,但请妳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弥补妳的。」   苏逸的双臂轻轻松开了些,让她可以看着他的脸,接着神情非常严肃的向她保证。   见到他难掩担心还带着紧张的俊容,燕紫君不禁失笑。   她柔声说:「你不用弥补我什么,你也从来没有欠我,你一直很关心也很照顾我的,苏大哥,我也喜欢你。」   她从来不觉得他有欠於她,虽然之前他坚持他们是好友时,她心里感到很失落,也挺难过的,但他从没有对她不好,这是事实。   而且他对她一直很坦诚,比起怕她受伤害而用善意的谎言欺骗她,她更喜欢他能老老实实的对她坦白他的想法,所以,她真的没有埋怨过他,反而更喜欢他了。   因此,现在竟然能得到他的响应,燕紫君的心里宛如绽放出无数花火,十分欢喜。   「燕子,我现在觉得老天对我真的很好,给了我一朵世上最珍贵的花。」   苏逸边说着,火热的舌尖已去舔她颊边的泪水,咽下那微咸的苦涩,在她还反应不及的时候,炽烫的唇已覆上柔嫩的芳唇。   唇从来没有被亲吻过,燕紫君诧异的微张开嘴,让他热烫的舌长驱直入。   那火焰一般的灵舌扫过她口里的每一处,他温柔舔舐著她嘴里的柔软,品嚐著她甜美的蜜津。   苏逸铁臂挽著她纤柔的腰身,炽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曲线玲珑的上身。   「嗯……」燕紫君觉得有些目眩神迷,好像被一团火焰包围。   他仿佛要把她吞下去一般,狠狠吸吮著她的舌,阵阵的酥麻从舌根泛起,那种奇妙的感觉引发她心里深处某种说不出的骚动撩乱。   不知被他吻了多久,在她觉得眼前发黑,就快要不能呼吸时,他霸道的唇终于放开她。   燕紫君满脸绯红,气喘吁吁。   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啊,那么激烈而张狂,宛如烈焰焚烧一般。她在心里默默这么想着。   苏逸的唇虽然松开了她被吻得红艷的樱唇,但仍有些恋恋不舍的轻轻啄吻著她白皙的颈子。   他没想到她对他的诱惑竟然这么大,要不是他刚刚拿出所有的意志力逼自己放开她,只怕已忍不住完全占有她。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他现在完全能体会那种心情。   「燕子……」   他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敏感的颈间,让她的娇躯不禁打了个颤。   她轻轻应了声,「苏大哥?」   「我想我们还是快点成亲得好,不然我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难过。」他苦笑着说。   「啊?」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她低呼一声,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燕子。」过了一会儿,紧紧拥著她的苏逸又开口唤她。   「什么事?」她轻轻问道。   「我可以……再夜探妳的闺房吗?」   原本感到震惊的她,很快的被他虚弱又哀愁的语气逗笑,不禁笑出声来。   「你真不怕死啊?」她笑着问道。他竟毫无廉耻地这么问,一点都没有他原来的君子风范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苏逸也没想过他会有这么无赖的一天,他想,从今晚起,他真的要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了。   听到他似真似假的戏语,燕紫君的心怦怦狂跳着,她低下头,眸光闪烁,然后轻轻启唇道:「那你就……来啊。」   「燕子。」听到她应允,苏逸猛然抬起头,俊容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见到他这模样,燕紫君心里升起某种难言的优越感,这阵子总是她被他惊吓,也该轮到她吓他了吧。   「燕子,妳可知道妳正在引狼入室?」他目光炯炯,口是心非的和她确认著她的意愿。   「你会对我始乱终弃吗?」她眼神坚定地望着他,问道。   「当然不会!我还怕燕子不要我了!」苏逸的大掌轻轻抚上她娇艷的脸庞,语气无比眷恋。   「那我怕什么引狼入室?」她垂下眸子不敢再看他,绯红艷丽的小脸洩漏了她心里的紧张与羞怯。   「燕子。」苏逸再度拥紧她,心里溢满了对她的怜爱。他可爱的燕子啊!   然而两人的紧紧相偎,因王府某名幕僚万分不识相的闯进来而告终。   苏逸武艺不凡,耳力本就极佳,一听到有人走进院落的声响,便连忙告知燕紫君。   接着,她飞快的避开,并迅速离开西院,把苏逸留给那个来找他谈天说地的幕僚。   第六章   当晚,夜半时分,众人都入睡后,苏逸果真来了。   燕紫君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胆,真的让他来找她。   可是她心里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这辈子只想嫁给他。   「苏大哥,你又把侍女迷昏啦?」不知该说什么,她脱口而出的竟是这句话。   苏逸的表情掠过一丝不自然,就像上回一样。   「没办法啊,不然我要怎么进来偷香窃玉呢?」他说得颇为无辜。   闻言,燕紫君美眸微瞠,吃惊地望着他,眸里闪过几许惊诧与淡淡的好笑。   「苏大哥,我发现你真的很敢说耶。」   没想到他的脸皮竟然这么厚,让她的小脸都红透了。   「妳现在才知道我能言善道吗?」苏逸上前一把拥住她,轻轻笑着说。   「这是能言善道吗?」分明就是厚颜无耻!她晶灿的美眸里诉说着言不由衷的取笑。   「当然是啊,而且这种话我只对妳一个人说。」他紧紧拥住她,满足的低下头嗅了嗅她身上迷人的幽香。   「你要是对別人说,我也不要理你了!」燕紫君娇嗔道。   「我不会对別人说的,我的心里只有妳一个。」他将唇贴在她耳边吐息,保证著。   小脸埋入他宽阔的怀里,燕紫君的手轻轻搂上他的腰。   「苏大哥。」她唤了一声,觉得心里很满足。   房里十分安静,只有火炉里偶尔传出炭火的迸裂声。   在这样的寒冷夜晚,可以窝在喜欢的男人怀中,让她觉得不仅浑身暖和,心中更是安稳。   不知何时,燕紫君已被抱上寝床。苏逸放下床幔,温柔地吻住她。   见他缓缓解下身上的衣袍,一件又一件,当他精实的胸膛完全袒露时,她连忙垂下眸子,可是又忍不住偷偷窥看。   她这可爱的模样引来苏逸的笑声。   他故意抓起她的小手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低声问:「妳有感觉到什么吗?」见她神情有点迷惑,他俯下身,唇覆在她白皙的耳边,轻声呢喃,「我的心都为妳疯狂了。」   这宛如情话般的魅人话语,让燕紫君感觉仿佛有一股热流从他狂烈跃动的心口传到她手中的血脉,又一路流往她心中。   那股热流沸腾了她的心,让她的心也跟著他一起剧烈鼓动,一同疯狂。   她不禁瘫软在他的怀里,由著他为所欲为。   苏逸修长的手指在她娇躯上游移著,轻巧地将她的衣裳一件件解开,没一会儿,她雪白而惑人的肌肤便慢慢展露在他眼前。   「燕子,我的紫儿,妳好美啊!」   听到他的讚叹,燕紫君娇艷的脸庞红得像快滴出血了般。   她一双美眸像盈盈春水荡漾著波光,让苏逸火热的目光再也移不开。   「苏大哥。」她怯怯地唤了声。   他笑着吻了她一下,嗓音里带着诱惑,「还叫我苏大哥?好见外啊,难道以后我们成亲了,妳还要这样叫我?」   燕紫君美丽的长睫眨了眨,有点迷惑地望着他问:「那……你要我怎么叫你?」   「我想听妳自己所想的称呼。紫儿,我以后都唤妳紫儿好吗?书院里大家都叫妳燕子,但我想要属于我的叫法。」他有些霸道的说。   「我父王和母妃也叫我紫儿的。」   「所以只有妳的至亲才能这样叫啊,以后我也要这样叫妳。」苏逸边说着,又低头吻了她红润的樱唇一下。   燕紫君没有反对,轻轻点了头。   「那我以后就叫你逸哥哥,好吗?」话一说完,她就羞红了脸。   不知为何,她近来脸皮好像变得很薄,尤其在他面前,她总是觉得异常羞涩。   「紫儿,妳再叫一声缶王贝盖,我没听清楚。」苏逸的语气显得有点激动。   「逸、逸哥哥。」她垂下眼眸,羞怯地唤了声。   她的这声叫唤宛如引燃了熊熊烈焰,苏逸高大的身躯突然从上而下笼罩住她。   他的唇先是重重啄了她的嫩唇一下,接着开始从她细致的锁骨往下密密地亲吻。   当他热烫的唇舌掠夺她敏感的粉色蓓蕾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受让她惊呼一声,身子本能的想躲开,却被他的大掌紧紧扣住,将她柔软的腰身贴近他的下腹。   燕紫君发出细细的轻吟,娇美的身躯无助的扭动着。   她从未被人碰过的娇羞蓓蕾正被湿润的热舌放荡的勾缠著,他的舌不断厮磨著那越来越敏感的顶端。   随着火热的唇舌深深的吮吻,一阵阵奇妙的酥痒快感不停从她身上蔓延开来,从蓓蕾上扩散至她全身上下。   她惊呼出声,又连忙压低声音,但这种背德的感觉却让她的身子更加敏感。   燕紫君的娇躯不自觉地扭动着,使得她逐渐泛出蜜液的花谷和苏逸滚烫昂扬的坚硕抵在一起。   那是什么?察觉最私密的地方被某个火热而坚硬之物一下下厮磨著,那种奇异的感觉让她心里又惊又怕。   身上最敏感的两处同时被不可思议的火热侵袭,燕紫君双颊泛红,鲜红欲滴的樱唇无法抑止地逸出甜腻的呻吟。   她氤氲的美眸无辜地望着苏逸,见他对她温柔的笑着,可是那双眸子里却烧著漫天的火焰。   「紫儿,妳喜欢吗?」他边问著,利牙轻轻刮过她被挑弄得肿胀坚挺、敏感无比的蓓蕾。   虽然蓓蕾微微刺痛,竟奇异地带来更多快感,燕紫君娇吟了声,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觉得有种湿润感一直从她体内深处流出来,她羞怯地想合起双腿。   发现她想退缩,苏逸榄紧了她的腰,有力的双腿同时撑开她的玉腿,长指立即跟著来到她花穴前的诱人珍珠上,一下下地按揉起来。   「紫儿,別怕,妳的身子好热情啊。」他轻声哄著她,嗓音益发嘶哑。   从没有过的酥麻战栗从被他按揉著的地方不停泛开来,燕紫君觉得身体里有种无法压抑的骚动窜起。   莫名的搔痒和空虚感让她逸出轻吟,她逐渐失去了清明的意识,只想依循著身体里的渴望。   「逸哥哥……」她无力地唤著他。   「嗯?」听到她的叫唤,苏逸薄唇贴上她的唇角,柔柔吻著,轻应一声。   「为什么我感觉好难过啊?」她有些迷惑地问道。   「难过?紫儿,是我弄疼妳了吗?」他扬起眉,有些邪肆的问。   「不是疼,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那种感觉好奇怪……」   燕紫君此时的声音软软甜甜的,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娇媚,听得苏逸心都要融化了。   「是怎样的奇怪?像这样吗?」   他的指腹开始来回摩挲著她娇怯的珍珠,指尖更一下下探入她溢出蜜液的花穴,抽离时更带出一丝晶莹的水光。   「啊!好痒,你做什么?快停下来,我好难过……」   未经人事的燕紫君被莫名的欲望拨撩著,腻滑的娇躯贴上他滚烫的身躯,希望他终止这种奇怪的折磨。   「不会再难过了,我不会让紫儿难过,妳相信我吗?」见她的身子已经为他準备好,苏逸缓声劝哄著。   燕紫君望着他,长长的羽睫掮了掮,然后点点头,带着一丝无辜的脸上充满了信任。   「紫儿,妳怎么这么迷人!」   苏逸低吼一声,再也忍受不住,他抬起她腻白的雪臀,将早已激切难耐的昂扬欲望直直送了进去。   燕紫君疼得叫出声来,可是唇很快的被苏逸怜惜地封住。   他深深地吻著她,眉宇间带着浓浓的不舍,但仍没有停下他的入侵,只是动作放缓了点些,让她能慢慢适应他。   燕紫君觉得她的身子像被热烫又坚硬无比的巨物狠狠的贯穿。   她哀吟著,眸里湧出泪光,倒不是真的疼得受不了,而是心里有点忐忑,因此她不安地望着他。   「紫儿……紫儿……」发现她眸里的惊怕,苏逸心疼极了,俯下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光,柔声哄著她。   他抬起腰身,开始一下下缓缓抽动着,坚硬的热刃在她柔软湿润的花穴里律动,一次次深深的埋入,再一次次浅浅的抽离。   没多久,燕紫君开始觉得体内深处的疼痛逐渐变成一种酥麻的奇异感受。   她唇边逸出轻轻的嘤咛,有些迷惑地望着他。   见她的脸色从苍白再度转为嫣红,苏逸知道她已经不难受了。   他轻轻地问:「舒服了吗?」   燕紫君眼角眉梢泛起几许春色,有些羞怯地点头。   「那我可以继续吗?」他又笑着问。   你明明就没有停过!她晶灿的眸子仿佛这般责备著,脸色却益发晕红,灿若朝霞。   苏逸的目光瞬间满是痴迷,笑了声,道:「那我要不客气啰。」   不客气?是要不客气什么啊?你这样算是客气了吗?   在燕紫君还没弄懂他的意思前,便被他拉入狂烈的情慾漩涡里。   她失声吶喊,又紧紧咬住嘴唇,发出闷闷的呻吟声。   她感觉到火烫的巨物正在狂暴地进犯著她,那热刃每次都插入她体内好深的地方,又急急地撤离,在她觉得空虚难过时,又再次狠狠进入她,填满她。   「逸哥哥、逸哥哥!好热啊!」   燕紫君压抑著声音低低叫唤著他,可是体内爆发的奇异快感一次次将她淹没,她觉得身子深处好热又好烫,好像要融化了般。   突然,她的柔荑握紧了他的臂膀,美眸微瞇,发出细细的尖吟。   感觉欲望被她热情的花穴紧紧缠缚住,苏逸吻住她红嫩肿胀的唇瓣,然后更加猛烈地撞向她体内深处,想索取她更多的热情。   燕紫君被火热的吻封住了唇,瞇著美眸,觉得花穴深处阵阵战栗,无法控制地紧紧绞著他的热刃。   那欲望被紧紧缠缚所引发的快感,也让苏逸发出粗重的鼻息。   「紫儿……紫儿……」他松开她诱人的樱唇,低声唤著她。   他美丽的花儿啊!他心爱的女人!苏逸的眸子里燃烧著漫天的烈焰。   两人的身躯激烈厮缠著,深深渴求著彼此。   典雅的床帐里萦绕着肉体撞击的闷响和羞人的水声,伴随着欢爱的气息,显得淫靡至极。   在令人迷乱的癫狂里,燕紫君不禁想,原来男女情爱是这么回事,难怪会有人乐此不疲。   和心爱的人亲密交合感觉真的很好,有种从身到心都与他紧紧结合在一起的感觉,她唇边不禁勾起一抹妩媚的笑。   「紫儿,妳好美!妳真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苏逸灼人的气息熨上她的耳畔。   燕紫君感觉身体深处一阵抽搐,一道滚烫的热流湧入她体内,仿佛迅速扩散开来。   「逸哥哥……」她闭起眼眸,身子微颤,几乎承受不住体内那股热烫,双颊晕红,气息紊乱。   望着她娇媚动人的勾魂神态,苏逸更是忍不住将所有的热液释放在她体内,一次次深深的占有她、溢满她。这是他的女人,他心爱的紫儿!   在激烈的肉体厮缠后,燕紫君无力地蜷在苏逸满是汗水的精实怀里。   激情过后,她觉得她的腿和腰腹阵阵发酸,连那最私密的地方也好像微微肿疼。   有人还不觉得累,燕紫君才歇了一会儿,就发现苏逸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她伸出柔荑抓住他蠢动的狼爪,警戒地睨著他。   「紫儿,天还没亮。」他柔声唤著她。   「不行!」燕紫君大吃一惊。再来一回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何况她真的累了。   「紫儿,它还饿著。」苏逸将她的小手拉到他又生气蓬勃的小兄弟上。   燕紫君的小手被那腻滑且滚烫的热杵烫著,小脸不禁嫣红。她抬眸狠狠瞪着他,仿佛控诉著,你这个披着温柔外衣的野兽!   「打昏它就不饿了。」她毫不留情的说。   「紫儿……」坏心眼的男人心里忍著笑,耍赖般直蹭著她。   那不安分的壮硕在她掌心里磨蹭,燕紫君羞窘地想把手抽回来,却反而被他紧紧抓着不放。   「会被发现的!」她不敢冒这个险。   苏逸却摇头,并认真的保证,「不会的,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紫儿,妳忍心让我回去枕孤衾寒的想着妳吗?」   燕紫君觉得她要是心软就是笨蛋!猜也知道心软后可能会有的遭遇,但她最后还是心软了。   感觉到她不再抗拒,苏逸很快的便开始攻城略地。   就知道她会心疼他!他带着笑,一把揽住他的美人,再次与她翻云覆雨。   在微微颤动的床帐下,苏逸扣着柔美的纤腰,忘情的驰骋,贪婪的巨大热刃在爱人诱人的幽谷里大肆进犯,他炽热的汗水一滴滴洒在她雪白的纤背上。   燕紫君十指紧抓着他铺在床上的衣袍,蜷在他的身下,随着他狂乱的节奏摆动着。   「啊……不行,逸哥哥,太深了,轻点,我会被你弄坏的!」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失声娇吟并向他求饶。   她心里早就后悔了,心软什么啊?男人疯狂起来都成了野兽,哪怕再温柔的男人也一样!   何况她实在怀疑他过去根本是在她面前装温柔!   「妳不会坏的,紫儿,妳真的很好,可以的……」苏逸嘶哑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笑意,仿佛很满足一般,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愿。   每次她觉得就要承受不了时,他总会笑着哄她说她可以,还不停夸讚她很美,说她很热情,只要听到他满足的喟叹声,她就会没有用的被他拐了,再次深深接纳他,承受他所有的进犯。   因此燕紫君只能在心里哀叹,拿他没辙。   她深深觉得,对他心软、老是心疼他,真是一个很糟糕的坏习惯,她一定要改掉这个坏习惯!   一夜的癫狂,到最后燕紫君累得睡着了,连苏逸是何时离去都不知道。   当她再度醒来时,天已濛濛亮,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单衣,身子也感觉一片清爽,似乎是被人好好的清洁打理过。   是他做的吗?   燕紫君觉得有些羞怯,忽然看见枕边摆著一块翠绿的玉珮及一封信。   她认得这块玉珮,是苏逸一直系在身上的。   他这是留给她当定情信物吗?燕紫君顿时感觉心底暖暖的。   她连忙想起身下床,但酸软的腰身又让她小脸一红。   趁着外间的侍女还在昏睡,她点燃灯火,想快点整理她那应该颇为狼借的床铺,但掀开锦被后,她却意外发现床褥并没有像她想像的那般难以收拾。   她这才想到,他们昨晚好像是躺在苏逸的衣袍上欢爱,不知道那身狼借的衣裳他又是怎么穿回去的?想到这儿,燕紫君不禁失笑。   不过,他们才分开没多久,她已经开始想念他的体温了。   逸哥哥……她将这个私密的叫唤放在心里,反覆咀嚼著。   她又缓缓展开苏逸留给她的书信,里面只短短写了数行字,却充满了他无尽的情意。   燕紫君小心地将这封信折好,贴身收藏着,晶灿的眸里满是对他浓浓的思慕与爱恋。   第七章   之后,只要在有外人在,燕紫君依然唤苏逸为苏大哥,只有他们两人独处时,她才会喊出那个能让苏逸心花朵朵开的叫法——逸哥哥。   为此,苏逸向她严正的抗议,「紫儿,妳为什么总不肯叫我喜欢听的那个叫法,总是仍然生分的叫我苏大哥?」   燕紫君故作迷糊的问:「苏大哥喜欢的叫法是什么?叫苏大哥会很生分吗?那我以后改叫苏兄好了。」   「紫儿!」苏逸一脸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你也是,別在父王面前叫我紫儿了,上回让父王听见,把我们都骂了一顿,你也吃了不少苦头,怎么还学不会教训啊!」   父王光听苏逸喊她燕子都气个半死了,何况是叫她紫儿呢?   「为什么?妳就是我的紫儿啊,何况王爷也叫妳紫儿。」他不以为然。   「他是我父王,当然叫我紫儿了。」她睨了他一眼。   「我是妳未来的夫君,当然也叫妳紫儿啰。」   苏逸近来脸皮已经厚得让燕紫君叹为观止,让曾为他翩翩的君子风采而倾倒的她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是谁未来的夫君啊?」她有些娇恼地转过身,唇角却微微勾起。   苏逸从她身后一把揽住她,唇覆在她耳边,轻轻吐息著道:「我的好紫儿,我当然是妳未来的夫君了,妳可不能耍赖啊。」   燕紫君听了,只是低著头,没有应声。   他又轻轻吻了下她嫣红的耳朵,忍不住开口问:「我今晚能去找妳吗?」   听到他这么问,燕紫君的耳朵更烫了。   她有些嗫嚅的说:「不行啦,我房里的侍女已经开始议论,为什么近来守夜都会守到睡着,我是用天寒易眠把疑问带过去了,你別再来添乱,要是被父王发现你跑来我房里,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可是我已经七天没去找过妳了,紫儿,我想妳,妳都不会想我吗?」他的语气仿佛充满委屈。   从那一夜后,苏逸大约五到十日就会潜入燕紫君房里,两人也不见得会做什么激烈的事,对他们而言,只是相缶王贝盖互依偎,都足以慰借彼此思慕的心情了。   「我哪时不想你了,你又诬赖我!」她在他的臂弯中转过身,美眸直直望着他。   「如果诬赖可以换得紫儿答应让我去找妳,我倒不在乎多诬赖几次的。」他笑嘻嘻的说。   「你……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啊?你根本是骗人!」她娇嗔道,真的没想到苏逸会这么赖皮。   「我从没说我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啊,这都是旁人说的。」苏逸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其实他这偶尔无赖的一面,也只有在燕紫君面前才会展露出来。   只有她会让他想放下所有的顾忌与规矩,坦然表达所有的心情,不管是喜怒哀乐,他都不想隐藏。   只有她是特別的,他爱她的一切,也希望她喜爱的是全部的他。   「是是是,都是外人瞎了眼,硬把一个无赖错看成清逸出尘的翩翩公子了,我找一天帮你去书院澄清,好让大家认清楚苏先生、苏夫子的本色!」燕紫君对他斥道,唇边却绽出笑意。   「我没关系啊,只要有紫儿陪着我,要我展现什么本色都没问题。」苏逸满足地拥著她说。   「你別闹了,我有正事要问你。听说父王要你明天跟著他去李国公府所举办的消寒诗会?」   这正是今天燕紫君特地来西院找苏逸的原因。   「是啊,王爷前几天就交代下来了,好像很重视这件事。」苏逸点头应道。见她神情有点沮丧,又有些懊恼,他忍不住追问,「怎么了?妳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唉!这是每年都会上演一次的盛会啊,逸哥哥,请你保重,等你去了就知道。我看今年父王分明是要拿你当枪手使,拜托你,不管有多麻烦,请你尽量顺着父王,这样王府也能平静的撑到春暖花开了。」她的语气颇为无奈。   「紫儿,妳到底在说什么?这样没头没尾的,我该怎么保重才好?」   其实,不管会遇上什么状况,苏逸根本一点也不怕,但能多讨一点心上人的关爱,他当然不愿错过。   「是这样的,消寒诗会在苍州已经办了快十年了,说好听是文人雅士们赏文论诗,消磨寒日的雅宴,但其实就是苍州各豪门大户间暗自比较竞争的场合。」   说到这儿,燕紫君垂下双眼,心中叹息。   感觉她好像曾经深受其害,苏逸心里虽已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笑着问:「然后呢?紫儿能说得更清楚点吗?」   「然后,这些豪门大户家里若有还不错的晚辈,就会带到消寒诗会上尽情显摆,如果家中子孙不肖,不爱读书,那些人就会找些有文名、才学的读书人当枪手,总之就是一场比谁家派出的人厉害的无聊宴会,偶尔还会兼当相看的场所,本来父王就是要我随他去消寒诗会,顺便和宝王爷相看的。」   现在能逃过一劫,换成苏逸去,虽然她觉得对苏逸有点抱歉,但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种比较个不停又充满閒言閒语的宴会,她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听到潜在的情敌会出现在消寒诗会上,苏逸心里转了转。   他接着又问:「喔,那么过去王爷都是带紫儿赴会啰?」   「是啊,没办法,我那两个弟弟都不爱读书,父王说带他们去只是白给他丟脸,所以一直是抓我去,不然你当我怎么会有个才女郡主的名号啊,就是那些无聊的人喊的,我根本不想背这名号,平白惹来一堆狂蜂浪蝶,看了就讨厌!不过,今年父王竟然放过我,不逼我去了,后来才知道,原来父王今年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说到这儿,燕紫君不禁笑了。   只要想到今年不用去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也不用听父王老说着哪家的青年才俊足以与她匹配,更不用应付那一个个打扮得比女人更花枝招展的纨裤子弟,她就觉得人生真是太美好了!   「紫儿,妳说,王爷今年不让妳去,改让我去,是不是也有点同意我们两人亲事的意思?」   苏逸有些开怀的想,如果裕王还是非常反对他们在一起,那么他就会带燕紫君去消寒诗会,照原定计划与那个什么宝王爷相看。   可是现在裕王反而指名他去,看来他们俩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我怎么知道?总之,父王很重视这场消寒诗会,如果你能拔得头筹,把所有人都压在底下,父王一定很高兴,只要父王高兴,可能就不会那么反对我们了。」她正色道。   其实,燕紫君也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才特別来交代他一声。   「好,为了紫儿,我一定会在消寒诗会上拔得头筹。」苏逸笑着向她保证。   不过,他心里其实还有个阴暗的想法,他倒要看看宝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如果能顺便灭灭宝王爷的威风也不错。   性情向来不爱争长论短的苏逸,在喜爱的女人面前,还是会有想把情敌统统摆平的冲动。   「你也不要这么看不起苍州的读书人吧?说得好像没人能赢得了你一般。」燕紫君望着他,语气显得有点无奈。   「难道紫儿不相信我,认为我会输吗?」苏逸淡笑着问。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逸哥哥,你还是谨慎点好。」她并不是不信他的能耐,只是怕他太过轻敌反而吃亏。   「放心吧,我会谨慎小心的,这可攸关我们的亲事,我绝不会轻忽大意。」知道她心里的担忧,苏逸的态度转为认真,严肃地承诺道。   燕紫君点点头。   她知道苏逸既然答应她就一定会做到,她也很希望这次的消寒诗会能让父王全然对他改观,这样一来,他们的婚事就更有希望了。   次日,燕紫君一整天都有些提心吊胆,虽然她相信苏逸的能力,但在他回来之前,她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夜里,听到侍女通报他们回来了,她连忙前去探个究竟。   远远的,她就听到父王欢快的笑声。   是发生什么事了?   燕紫君满脸不解地来到前厅,就见到不可置信的景象,她父王竟拍著苏逸的肩头,表情显得对他相当满意。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苏逸在消寒诗会上拔得头筹,父王也应该不会这么干脆的就接受他啊?   她原本想,这只是一块敲门砖,慢慢的,他们一定可以软化父王的态度,可是现在看来父王好像非常满意苏逸?   你做了什么吗?燕紫君疑惑的目光与苏逸的对上。   看出她眼中的疑问,苏逸只是对她绽出一抹无奈的笑。   「哈哈哈……紫儿,今天真是父王近年来最痛快的一天了!」裕王显得很开怀。   「父王,今天消寒诗会上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让你这么高兴?」她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当然高兴了,父王今天可是大大出了一次风头!延王竟然带着他那几个没啥能耐的女婿来献丑,结果没一个是苏逸的对手,只要想到延王那张铁青的脸,本王就心情大好!我就说嘛,紫儿挑的人会错吗?我的女婿怎么可能比別人差!」   「咦?」燕紫君顿时愕然。   刚刚父王说什么啊?他这是承认苏逸是他的女婿了吗?   她诧异的目光又转到苏逸脸上,眸子里透出疑问——逸哥哥,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你对我父王下了什么迷药吗?   看懂她的意思,苏逸只能对她还以一抹苦笑。他真的没做什么,而是別人做了什么,唉!   这消寒诗会果然如同紫儿所说,是一场豪门大户间无聊的比试,不过,他们比的那些诗词歌赋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倒也不难应付。   他一开始就把目标摆在那位宝王爷身上,加上宝王爷有心在裕王面前求表现,他也就顺理成章地踩在人家头上,结果消寒诗会上不管他们是比诗词歌赋或琴棋书画,宝王爷都没一样能赢过他。   最后,恼羞成怒的宝王爷提出要与他比射箭。   宝王爷的箭术确实不错,一连三箭都射中红心,只是,接下来苏逸一连三箭不但同样射中红心,还将宝王爷的箭身给射飞了。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宝王爷恨恨的离去。   苏逸见裕王也对他另眼相看,至此,他相信宝王爷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后来,懋州的延王突然出现,说是应李国公之邀,前来作客。   苏逸这才知道,原来裕王和延王这对兄弟是从小斗到大,什么都能比,连分封后都是邻居,几十年来吵个不停。   於是,他就被卷入他们之间所谓谁的女婿比较厉害的纷争中,总之,后来他幸不辱命的赢了,裕王自然开心得不得了。   到这里为止,他也算完成今日的主要目的,哄裕王开心,让裕王不再那么反对他与紫儿婚事。   没想到,之后竟有人认出他来。   据那个人说,从前曾跟著某位显贵去岚国拜访过他师父,当时就对他这个即将继承衣钵的大弟子印象深刻。   那个人还拚命拍裕王马屁,说他得到了一个好女婿。   之后的事态,苏逸就完全无法控制了。   「紫儿,妳怎么从来不跟父王说,苏逸就是岚国鼎鼎有名的清逸公子?父王如果早点知道,就不会阻止你们往来了,你们这样瞒著,是想给父王一个惊喜吗?」裕王笑呵呵地询问女儿。   原本以为来路不明的野小子竟然会是各国都想网罗的人才,裕王对苏逸的反感大大的降低。   什么,逸哥哥是岚国的清逸公子?听到这句话,燕紫君的美眸再度瞠圆。   她才没有隐瞒父王什么,是连她也被他隐瞒了……   岚国的清逸公子——她听过这个名号,是名扬整个耀炬大陆的兵法大师德若青最得意的大弟子。   据说他青出于蓝,在兵法的领悟、理解、运用上更胜其师,所以他也是各国很想网罗的人才。   逸哥哥竟然会是那个清逸公子,德若青最倚重的大弟子?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他从不告诉她呢?燕紫君有点受伤地望着苏逸。   她从没有询问过他的过往,是因为她全然信任他。   她觉得,他连小师妹的事都愿意告诉她了,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隐瞒的秘密,所以她也从没有怀疑过他。   她知道他出身农家,排行老六,也知道他自幼就投入师门,一直跟著他的师父学习,是深受师父倚重的大弟子。   但他从没对她说过,他的师父就是鼎鼎有名的兵法大师德若青,而他正是与他师父同样有名的清逸公子。   毕竟关缶王贝盖于他们师徒的传说是从岚国传扬开来,其他各国对他们师徒虽有耳闻,但除非是曾去过岚国向他们求教之人,否则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并不多。   燕紫君不明白苏逸为什么要隐瞒她,应该是不够信任她吧,认为她在知道他名满天下的真实身份后,会对他提出一些要求,例如希望他辅佐她父王或毓国。   她还以为自己够瞭解他了,但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并不瞭解他,他也不让她瞭解他!   热烫的泪水从燕紫君眸底泛起,她深深吸了口气,想要稳定紊乱不已的情绪。   不知道她内心正受到强烈的震撼,裕王还笑咪咪的不住追问她怎么不早点和他说明苏逸的身份。   燕紫君垂下双眸。她能理解现在父王对苏逸的喜爱,毕竟若能得到清逸公子这个人才,对父王及毓国来说都会是一大助力。   父王也是个爱才、惜才之人,他原本对苏逸就已经改观,越来越欣赏他,现在又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当然欣喜若狂。   可是对她而言,她全心信任,甚至不顾可能落得淫荡名声的风险而把自己给了他,他却连身份这最基本的事都瞒著她,她还要从別人口中才能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燕紫君心里不禁浮起一种悲凉的感受,觉得自己很可笑。   「紫儿,妳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裕王发现女儿迟迟不应话,脸色甚至有些苍白,不禁关怀地问。   燕紫君摇摇头,脸上硬是挤出一抹笑,说:「父王,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累了,女儿想先告退。」她并没有看向苏逸,只是和父王应对。   裕王听了连忙道:「啊,那妳快回房休息吧。」   「紫儿,妳……没事吧?」这时,苏逸再也忍不住开口问。   其实从裕王开始向燕紫君询问他的身份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尤其见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便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他了。   虽然他很想赶快和她解释清楚,但碍于裕王还在场,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他的关怀燕紫君却当作没听到,她连正眼都不愿再瞧他一眼,就冷冷的转身离去。   她这从未有过的拒绝态度,让苏逸察觉大事不妙。   但他心里再着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苏逸脸上浮起苦笑,心想,这下惨了,他还没见过紫儿和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今晚一定要去找她好好解释清楚才行。苏逸的心宛如被一整块乌云笼罩著。   幸好裕王今天心情大好,也喝了不少酒,因为感到困倦而跟著回房去,没有再抓着苏逸说话。   因此,当天夜半,一道黑影再次企图闯入郡主的香闺。   苏逸一接近燕紫君的闺房,就发现她今晚竟安排了三名侍女一起守夜,连外头也增加了侍卫巡逻,摆明了不让他进去。   他头疼的想,糟了,紫儿这回是真的动了气!   虽然他也可以把三名侍女都迷昏,但明日要怎么解释三个守夜的人都一起睡着的疑点?到时王爷若彻查起来就更麻烦了。   而且他也顾忌著,紫儿正在气头上,他若硬闯,会不会让她更生气?   苏逸左右为难,既想快点向她澄清误会,免得事情越闹越严重,又怕硬闯会火上加油,惹得她更为恼怒。   最后,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所住的院落,打算明日再找她解释。   但次日起,燕紫君就一直避著他,他始终没能见到她;加上王爷也总抓着他不放,他更难找机会接近她了。   苏逸心中感到越来越慌乱,脸上的神色也日益阴沉,焦急担忧的情绪让他日夜不能平静。   紫儿,我的紫儿!他在心里一次次吶喊着。   他想见她,想和她好好解释,却一直被拒绝,让苏逸宛如困兽般烦躁。   两人这般你找我躲的情况,最后连裕王都看出来了。   他发现女儿这阵子总是沉默不语,脸上全无笑意,而且茶饭不思,憔悴了许多,而苏逸的脸色也是一日比一日阴沉。   更奇怪的是,平时总会找机会腻在一起的两人,近来都没有再独处过。   裕王猜想,应该是小两口起了什么口角。   他这个女儿性情向来平和,很少发脾气,而苏逸也个性情极佳的男人,偏偏这样的两人吵起架来竟然这般小孩子脾性,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戏来。   裕王摇摇头,决定替他们安排调解的机会。   这天,他先把女儿找来书房,又差人把苏逸也叫来,然后将他们两个留在书房里,并嘱咐他们好好的谈谈,这才笑呵呵地离开。   第八章   坐在椅榻上,燕紫君侧著身不看苏逸。她脸上神色有些漠然,略微苍白的樱唇紧抿,看来有些憔悴。   苏逸心疼地走到她身前,轻轻地唤了声,「紫儿。」   可是低头坐着的美人并不理他。   「紫儿,妳还在生我的气吗?」他又问了一声。   但燕紫君依然抿著唇,没有响应。   「我不是故意瞒著妳的,紫儿,妳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苏逸诚恳的说。   听到他的话,燕紫君垂下眸,樱唇动了下,然后幽幽的开口:「在你解释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这几日她心乱如麻,想了很多,心里对苏逸有许多疑惑。   听到她终于肯对他开口说话,苏逸脸上先是掠过一丝喜悅,但听到她语气里隐含的哀伤,连忙说:「紫儿,妳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对我隐瞒身份,是不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父王知道你是清逸公子?你怕父王知道后会勉强你为毓国效力,你不想为他国所用,所以不想张扬,是吗?」   还没等到他回答,燕紫君已完全止不住溃堤的情绪,厉声开口。   「可是我几时强迫过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了?你若不愿为毓国出力,我也绝不会逼你,为什么非要隐瞒我呢?还是,在你的心里,我也是个……会利用你、伤害你,不可信任的人?」   问到最后,她的语气已有些凄恻。   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苏逸不禁讶然,连忙摇头道:「不是的!紫儿,我从没这样想过,我怎么会不信任妳呢?」   接着,他的神情转为沉重。   「紫儿,我一直没有告诉妳我的真实身份,不是怕王爷知道后会强迫我为毓国出力,我真不愿做的事,谁也无法逼我,更不是因为我不信任妳,是……我心里犹豫不决。」   犹豫不决?燕紫君咬著下唇,仍不愿看他。   苏逸叹息一声后才又往下说:「我一直犹豫著一件事。我有心与妳在苍州共度一生,做一对神仙眷侣,平时在书院里讲学,閒时可以携手赏遍天下风光,若能和妳一起过着这般优閒逍遥的日子,是我梦寐以求的。」   听到他这么说,燕紫君眼眶一红。这何尝不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但这和他隐瞒她身份到底有什么关系?   苏逸顿了下,神情有些挣扎地说下去。   「可是,我若与妳在苍州终老,这样我是逍遥自在了,但我也必须辜负师父对我多年来的苦心栽培。二十几年来,师父就像我的父亲般,非常照顾我,更把他毕生的绝学毫无保留地统统传授给我,一点都不藏私,我知道师父一直很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可以把德家的兵法传於后世。」   苏逸又叹了口气,望着燕紫君。   「紫儿,我一直没对妳说我是德若青的弟子,是因为这个抉择我至今仍不能决断。我私心不想被妳看到我犹豫不决的样子,也不希望我的犹豫不决伤了妳。」   这个问题压在他心上许久,但他一直不能作出决定,他不愿离开燕紫君,但也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紫儿,妳知道吗?虽然我已离开岚国这么久,可是师父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之前我辗转得知师父已将德衍书院传给我的消息,现在书院是让其他师弟们暂管,但名义上的山长已不是师父,而是我,师父待我真的宛如亲生儿子,所以我心里更加挣扎负疚。」   听到他这番话,燕紫君终于抬起泛红的双眼看向他。她没想到他心里竟藏着这样的烦恼,可是她也有话要说。   「逸哥哥,你为什么要独自烦恼呢?这件事牵扯的不是只有你,也包括了我,难道你觉得我不能为你分忧吗?」她的美眸专注地凝望着他,认真的问道。   「紫儿,我是不想增加妳的烦忧,这原来就是我该决断的事,我觉得我该自己解决。」   「所以你就将我推得远远的,这样我就不会烦忧了吗?」燕紫君有点哀伤的问。   「当然不是,紫儿,我从没有想过要把妳推得远远的。」苏逸连忙向她澄清。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竟是从父王口里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心里会有什么感觉?我以为我们是最亲的人,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事情好隐瞒了,但我却发现,原来我连最基本的你是谁都不知道,情何以堪?」   燕紫君別开头,想将夺眶的泪水逼回去。   「紫儿,对不起,是我错了。」苏逸万分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不住向她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隐瞒妳的,我原以为,先別告诉妳,等我能下定决心留在苍州后,再和妳说我的身份,是最好的方式,但我没想到这样会伤了妳的心。紫儿,妳比我的命还重要,我怎么舍得伤害妳?」   他拥紧了她,说得极为诚恳。   听完他的话,燕紫君低下头,将小脸埋入他胸前,热烫的泪水瞬间沾湿了他的衣襟。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苏逸,一直到她的泪干了,心里的郁闷和委屈也消散了大半,才缓缓抬起头来。   燕紫君红肿的眸子瞅著他,故意拉起他雪白的衣袖擦拭她脸上的涕泪。   苏逸望着衣袖,有些哭笑不得。   感觉气出够了,她才开口说:「看在你有苦衷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逸哥哥再有事情瞒著我,不与我商量,我就真的不会再理你啰。」   她语气里满是埋怨,但美眸里隐藏的娇嗔与柔情,让苏逸觉得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的好紫儿,我向妳保证,绝不会再隐瞒妳任何事了,妳也別再生我的气,別再伤心了,好吗?」   「逸哥哥,我并不是要你什么事情都非得告诉我才行,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当成可以倾诉、商量的伴侣。如果我们真要相伴一生,你也不希望我老是有心事瞒著你吧?」   她要的只是一份信任,还有对彼此的信心。   「姑且不管事情有多难办,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哪怕是只能把烦恼说出来,都是一种很好的慰借了。逸哥哥,我希望你是我能全心信赖的良人,也希望我能当你能全心信赖的妻子啊。」   燕紫君娓娓诉说着她的心情。如果他们要相伴一生,如此才能长久。   「紫儿!」苏逸激动地拥紧了他。   他没想到她想的这么多,这么深,她是真心想与他过一辈子,认真的面对他们的关系。   「紫儿,对不起,是我太独断独行了。我习惯有事自己拿主意,却忽略了这件事与妳有关,我理应告诉妳,让妳知道我的想法,我们一起参详,而不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样对妳最好,反而伤了妳。」   苏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真的完全放不开了,他聪慧又可人的紫儿啊!   燕紫君瞋了他一眼,小脸绯红,没有响应他的话,只是顺势蜷回他的怀里,不知想着些什么。   苏逸也静静地拥著她,这失而复得的宁静安然,他一点都不想打破。   又过了好一会儿,燕紫君才开口:「逸哥哥,照你的说法,若我们在一起,你就得留在苍州,不能回去继承师父的衣钵,会有负於师父;但若你回去了,又舍不得我,你也不愿辜负我,是吗?」   苏逸点点头。正因为他不能干脆的作决定,所以才担心说出来后会让她误会,以为他对她不够真心,甚至打算离开她。   他原本是不愿给她多添烦忧,也不想伤害到她,才先瞒著她的,只是他没有料到,他的隐瞒反而伤她更重。   「逸哥哥,你就没想过,其实可以两全其美吗?」燕紫君脸上绽出一抹慧黠的笑。   「两全其美?」苏逸不解地望着她。   「难道我不能跟你走?你要回去继承衣钵就回去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随你回去不就成了,这样既不负你师父,也不辜负我。」她澄澈的美眸瞅著他,娇艷的粉颊上泛起薄红。   「可是,这里是妳的家啊!」苏逸愕然地道。   确实没想过能把她一起带走,她可是毓国的郡主,是裕王宠爱的女儿,他怎么能要她拋下一切随他回岚国呢?   更何况他们两国还是敌国,他这一介布衣留在毓国,与她身为郡主嫁到岚国去,可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虽然他留在毓国也会有纷争,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然而她嫁去岚国就会涉及两国间的邦交,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不过,她竟然主动说要随他回去,这份心意,苏逸还是很感动。   「这里永远是我的家啊!可是,以后你在哪里,那里也是我的家。」话说到这儿,燕紫君有些娇羞地低下头。   「紫儿,妳是说真的吗?妳真的愿意随我回岚国?妳知道我并不打算当官,跟我回去,就要陪我主持师父所创的德衍书院,这辈子得当个劳心劳力的山长夫人喔?」他忍不住笑着问。   在博山书院讲学的这段时日,他确实越来越想念师门了,心里也曾湧出过整顿并扩大德衍书院的想法。   「我们在这里不也是做一样的事吗?不过,我有个条件。」她淡笑着说。   「什么条件?別说一个,只要紫儿开口,十个、百个我都会为妳做到的。」苏逸拥紧了她道。   「瞧你,高兴成这样子,逸哥哥,其实你很想念你师父的,对吧?」将脸埋在他怀里,燕紫君语调轻柔的问。   「唉!还是紫儿瞭解我。」苏逸长叹一声。「我确实很思念师父他老人家。和小师妹的婚事告吹之后,我知道师父对我一直感到愧疚,我当初也是有点想逃避他老人家才离开的,但师父根本没有欠我什么,是我和小师妹不适合罢了,而且,若不是这样,我怎么能遇到紫儿妳呢?」   说到这里,他不禁满心感激地拥紧了怀里心爱的女人。   他现在已看清楚了,他对小师妹是宠溺、是疼惜,但他们的心意并不相通,如果他真和小师妹成亲,大概就是宠她、照顾她一辈子。   虽然那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绝对不会有像他与紫儿这般心意相通的浓情蜜意。   「哼!一直在我前面小师妹长、小师妹短,都不怕我吃醋啊?」燕紫君噘起唇,故意找麻烦地说。   「我还巴不得妳吃醋呢,这样就代表紫儿心里很在乎我,很喜欢我。」苏逸低下头,在她耳边笑着逗她。   「无赖!谁要为你吃醋啊?」她粉脸微红,神情很是可爱。   「紫儿……」   看到她这么可口的样子,苏逸忍不住俯下身吻住她红润的樱唇。   他无尽眷恋地噙著她娇嫩的唇瓣,细细地吸吮舔吻著,就像品嚐著他最喜欢的甜点般。   这阔別多日的甜美,让他再也难忍内心的狂烈冲动。   他们紧紧相拥,热切地深深吻了好一会儿,苏逸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被吻得鲜红欲滴的樱唇。   抱着仍娇喘吁吁的美人,苏逸心里无奈的想,再不打住就麻烦了,谁知道王爷会不会忽然跑回来?   虽然现在他未来的岳丈是不反对他们了,但他相信,若逮著他偷香,裕王应该还是会翻脸的。   时机不对啊!他内心感到万分遗憾。   「紫儿,妳方才说,妳要随我回去有一个条件,到底是什么?」苏逸好奇的问道。   「怎么,这么紧张,怕被我卖掉吗?」燕紫君笑咪咪的看着他。   「我随妳卖啊,只是不管卖到哪儿去我都会拉着妳,妳可要把自己的价钱算进去啊。」他忍不住又啄吻了下她柔腻的粉颊。   「哼,谁要连我自己一起卖啊?不卖!」她娇嗔著说。   两人又笑闹了一会儿,燕紫君才说出那个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到时你要让我一起讲学。只当男人背后的那个女人很无聊的,你知道我就喜欢和你们一起研讨学问。我晓得岚国的民风可能没有毓国开放,但是,你愿意为我破例吗?」   她神情颇为担忧的望着他。   毓国是目前耀炬大陆上女子地位最高的国家,女人也可以当官,但她听说岚国好像还没有女人当官的先例,因此,岚国的女子学堂也不是很兴盛,女讲师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她若在德衍书院开课,可能会引发一些舆论和争辩吧?   她怕会给苏逸带来麻烦。   「傻紫儿,我如果只是要个替我操持家务的女人,根本不用娶亲啊,找几个好侍仆就可以解决了。我要的是妳,我也没想要妳改变过,就算妳不提,到时我也一定会为妳开课,妳可是博山书院的宝啊,我能把妳请去德衍书院讲学,是多大的荣幸!」苏逸以指背轻轻抚蹭著她的脸颊,无比温柔的说。   他要的一直是原本的她,能和他一起研讨学问、能与他谈天说地,像是知己又是情人的妻子。   听了他的话,燕紫君又紧紧回拥著他,脸上有著满足的笑意。   拥著她一会儿后,苏逸不禁担心的问道:「但王爷真能答应让妳跟我回岚国吗?妳毕竟是郡主啊!」   和她一起谈论梦想是很美好,但也不能因此就逃避现实。   再怎么说,一个毓国的郡主要嫁到岚国去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更何况,他也料想得到,裕王应该比较想留下他,而不是放他回岚国,更別说还想带着他的宝贝女儿一起回去。   「只要我下定了决心,父王会让步的,对父王而言,他最希望的是我能幸福,我相信我们能说服他。只要父王同意了,接下来的事我们就不用担心,你別看我父王平时什么都不管,他真的要办起事来也是很有魄力的喔!」   燕紫君笑咪咪地对他说,她父王只是头装睡的狮子,可別太小看他,所以他们现在要面对的只有该怎么说服父王让她嫁到岚国去。   「没关系啦,又还不急,而且如今父王这么喜欢你,我们一起慢慢说服他,一定没问题的。」她对此十分乐观。   然而世事无常,虽然苏逸也认为可以慢慢说服裕王成全他们,但事态却有了变化。   燕紫君先是收到山长托人送来的急信,告知一个他们近来注意到的大问题,请她务必提醒裕王一声。   原来近来毓国与岚国间的边境不太安稳,黑市中屡屡有人闹事,两国百姓间的纷争也不断。   书院里的人前去黑市观察,再回来商讨后,觉得似乎有人想挑起两国间的矛盾。   山长的意思是,趁事情还没闹大前,让裕王出面关切官府及边境的守将,要他们多留意,以免到时真闹出什么大事,会危及两国间的和平。   收到这个消息后,苏逸和燕紫君心里都隐隐感到担忧。   他们一个是毓国的郡主,一个是岚国炙手可热的兵法大师传人,若两国真产生严重冲突,他们该怎么办?   若苏逸只是个单纯的读书人,只是书院里的一名讲师,问题可能还不大,但他既然是兵法大师的传人,在耀炬大陆上各国间的兵力较劲一日未平息前,他就不可能不受关注。   更何况毓国与岚国严格来说并无邦交,甚至还是敌对的态势。   事情好像有点麻烦了!苏逸和燕紫君都不禁这么想。   之后,两国边境的纷乱越演越烈,甚至传出两国可能会再度交战的风声。   为了能掌握事态的演变,苏逸和燕紫君也亲自去黑市观察,并搜集消息。   加上博山书院的师生也一直很关心此事,他们统整了各方得到的情报后,发现问题可能是出在沧江航运的管领权上。   沧江是毓国与岚国联系海外的主要通道,近年来海运兴盛,屡屡有大船来往於耀炬大陆与海外诸国间通商。   大船载着耀炬大陆上的各类物资与名产到海外诸国贩卖,再带着海外诸国的名产与物资回耀炬大陆贩卖,这一来一往的贸易,带来了非常可观的利益。   正因如此,哪个国家能掌握海道的主导权,就拥有能对商船征稅、收取各种规费等等权利,能充实国库。   所以,这条沧江就成了诸多势力的必争之地。   看来是两国朝野间都有人想掀起战争,想独佔沧江的管领权。   没多久后,连裕王也觉得事态严重。   这天,他把苏逸及女儿都找来书房商讨此事,要他们提出看法让他参详。   裕王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苏逸和燕紫君坐在两旁的太师椅上。   「竟然为了争沧江管领的独佔权而不惜要掀起战争,让两国百姓受苦,这些没血没泪的禽兽!」燕紫君咬牙切齿的说。   「对那些人来说,百姓是否受苦并不重要,他们只在乎自己能得到多少利益,反正他们都远远窝在朝堂里或安稳的家中,边疆的战事再惨烈也影响不到他们,因此才会有这般愚蠢的决定,认为打赢了就可以独佔利益,视这场战争为必要手段。」苏逸缓缓的道。   「可是战事一起,生灵涂炭,这样不是反而削弱国力?航运的利益再大,会大过一场战事的伤害与影响吗?」燕紫君忿忿地道。   苏逸叹了口气,说:「紫儿,不是每个当官的心里都有百姓、社稷,对那些野心勃勃之人而言,国力消耗算什么?生灵涂炭算什么?他们只在乎战争之后他们可以得到多少利益。若是能独佔航运的管领权,沿途的关卡除了能收取高额稅金外,还有规费与各种陋习,妳想,他们可以赚到多少额外的利润?」   「难道没办法阻止他们吗?我们要眼睁睁的看两国再起战事?明明这几十年来两国的百姓都相处得很好啊,为了这些混蛋的野心让苍州百姓受苦,我绝不能容忍!」她严厉的说。   「我也不愿见岚国百姓因为这些野心者的谋策而受难,不,应该说,不管岚国还是毓国,我都不希望见到百姓受难。」苏逸非常沉重的这么说。   「我也是,不管毓国还是岚国,百姓都不该因此受难。」燕紫君点头应和。   这时,裕王开口说话了,「苍州位于毓国与岚国的边境,这几十年来,本王知道两国有不少百姓私下通婚,要是战争一起,对百姓而言绝不是好事,甚至会演变成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人伦悲剧,本王绝不能任由这样的事发生。」   说到这里,他锐利的目光突然转向苏逸。   「苏逸,本王很看重你的才华与能力,也很愿意把女儿嫁给你,相信你对紫儿是真心的。正因如此,紫儿的国家也应该是你的国家,本王希望你能帮毓国度过这次风波。」   苏逸听了脸色一变。虽他心里料想过这样的情况,但没想到裕王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要他帮助毓国。   他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地道:「王爷,承您错爱,我对紫儿是绝对真心的,紫儿的国家也绝对是我所想维护的国家。但苏逸始终是岚国人,若两国的战事不能避免,我怎么也不能背弃祖国。」   虽然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会惹裕王不悅,但他还是必须表明立场,他是岚国人,不可能帮助別国攻打自己的国家。   啪一声,裕王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房里瞬间一片静默。   「父王……」燕紫君开口想安抚父王。   「紫儿,妳不要插嘴。」裕王难得严厉地对她下封口令。   他凌厉的目光瞪视著苏逸,但苏逸始终坦然而坚定地回望着他。   「你这是不想娶我女儿了?」裕王语带威胁。   「我当然想娶紫儿,她是我这一生唯一想娶的人,但这仍不违反我对岚国的忠诚。」苏逸语气坚决的回道。   「那若本王说,你不帮毓国,我就不会将女儿嫁给你,你要怎么选择?」裕王摆明了是威胁他。   「就算如此,我还是不能背弃自己的国家,但我依然会尽全力争取我与紫儿的幸福,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努力。可是王爷,我想,一个墙头草般的女婿,您应该也看不上眼吧。」他神态肃穆地回答。   裕王极为阴沉的眼冷冷瞪着苏逸,「你不怕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我相信王爷是明理之人。」苏逸恭敬的应道。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里气氛极为紧绷,安静得让人心慌。   燕紫君拧著眉头,担心地望着苏逸及父王,但她知道这不是她能插话的,只能保持静默。   这时,裕王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好个苏逸,是个硬骨头,紫儿挑的男人果然不错。」他笑着调侃女儿。   「父王!」燕紫君娇嗔的喊着。   她真是被他们刚刚的剑拔弩张吓得不轻。一个是她亲爱的父王,一个是她挚爱的男人,这两人对峙对她来说是很煎熬的。   「苏逸,本王能接受你忠于自己的国家,不能为毓国出力,但如果两国间的战事不能避免,我也不能放你回去帮岚国攻打我们。从今天起,你不能离开苍州城,本王这就传令下去,没有令牌,你绝对出不了城。你別怪本王,我们都是为了各自的立场,我会尽快筹办你和紫儿的婚事,你就安心待在王府里吧。」   说完,裕王站起身,袍袖一挥便大步离开书房,也不再听女儿的任何恳求。   没料到事态会突然演变成这样,燕紫君感到很慌乱,也觉得对不起苏逸。   「逸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父王会这么蛮横,竟然把你关在苍州城里。」   「紫儿,没关系的,以王爷的立场,他这样对我已经很宽容了,他毕竟是毓国的王爷啊,想尽力维护毓国是应该的。」苏逸反而安慰她。   「但父王这样强迫你,我还是觉得很抱歉。」   燕紫君咬著唇,一脸烦恼。   沉吟了好一会儿后,她突然神态肃穆的开口问:「逸哥哥,你真的要依父王的意思留在苍州吗?」   「紫儿,妳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逸有点诧异地问。   「就像父王是我毓国的王爷,你也是岚国的清逸公子吧。逸哥哥,这场战争绝不能发生,一旦开战,不管最后是怎么收尾,对两国百姓的伤害都太大了,而且我们在一起也不能安心吧?」她语气有些恻然。   「紫儿,妳到底想说什么?」苏逸目光如炬地望着她。   「逸哥哥,你心里是想回岚国,设法调停这场战事的吧?」她笃定的说。   「……紫儿,我真的什么事都瞒不了妳啊。」   这确实是苏逸近来心里思量的事,只是他没想到王爷会在他提出请求前便先断了他的后路。   「因为你是我的逸哥哥啊,你都会说父王是为了毓国著想,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惦着岚国?逸哥哥,取令牌的事交给我,我去帮你弄来。」燕紫君深深吸了口气,坚决的这么说,可是美眸里却漾著盈盈水光。   「紫儿!」苏逸心疼地拥住她,心里也是复杂万分。「紫儿,我舍不得妳啊。」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一旦他回岚国调停战事,两人何时能再相聚,对他们来说都是未知之数,他心里确实万分舍不得她。   「我也舍不得你啊,逸哥哥。」燕紫君低声说着。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他们现在所作的决断是最好的,只有两国和平,他们才能安心的成亲,也才有幸福可言,可是她心里依然很难过、不舍。   她不想他离开,也担心他这一去,他们不知是否还有相聚之日。   「紫儿,我不走,留下来陪妳?」   见她眸子里湧出泪水,苏逸的心疼得不得了,轻声哄著她。   可是燕紫君只是摇头,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   「逸哥哥,你能答应我吗?你会尽全力阻止这场战事,而我也会在毓国帮著父王,我们各自尽力,一定要终止那些人的阴谋,然后你要风风光光的来娶我,好吗?」   苏逸听了眸光一闪,低下头,与她鼻尖对着鼻尖,认真的对她说:「我答应妳,一定尽全力阻止那些人的阴谋,然后风风光光的来迎娶妳回去,做我的山长夫人!」   听到他的承诺,燕紫君呜咽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埋在他怀里放声哭泣。   她觉得心如刀割,痛恨极了那些想挑起战争的野心者,让她与逸哥哥不得不分离。   她在心里作了决定,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不会让那些人如愿!   「逸哥哥,这是你答应我的,我也会和父王及山长他们一起努力,一定会终止这个阴谋,所以你也不能认输喔!」她语气非常坚决的说。   「为了妳,我绝不会输的,回岚国后我就去找师父一起帮忙,师父在朝野关系不错,份量也重,他老人家也一定不会坐视岚国与毓国兴兵的,我们会尽全力调停纷乱,绝不让这场战事成真。」苏逸斩钉截铁地向她承诺。   「好,我们各尽各的力,令牌之事,请给我一点时间,这两天我一定取来给你。」    接下来的两日,苏逸和燕紫君一同商议了该怎么行动,能从哪处下手好抓出那些野心者的狐狸尾巴,及可能的执行方法。   而燕紫君也真的在两日后将出城的令牌交到苏逸手中。   她强忍著泪水,对他笑着说:「逸哥哥,我就不送你出城了,我会去缠著父王,你就趁这个机会离开吧。」   「紫儿!」   听到她这么说,苏逸动容地唤了她一声,伸出手想拥住她,但她却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你这样会让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又动摇了,逸哥哥,请你一定要保重,我等你回来!」   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便毅然的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燕紫君不断往前走着,眼前已一片模糊。她强忍著心里的伤悲,不停教自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不要再想他。   逸哥哥……   第九章   燕紫君正与裕王閒话家常,这时,一名长随神情凝重地走进来,不知向裕王禀报了些什么,让燕紫君的心跟著提起。   她想,难道是他闯关被抓回来了?   「嗯,知道了。」裕王手一挥,便让长随下去。   然后,他犀利的目光直盯着女儿,看得燕紫君心里满是困惑与紧张。   「妳这个傻孩子,竟然把心爱的男人送走,妳就不怕他从此不回来吗?」他的语气有点无奈。   「啊?」她吓了一跳。难道父王真的抓到逸哥哥了?   但她还没开口问,裕王已经好整以暇的说:「別紧张,刚刚长随就是来禀报,苏逸已经顺利离开苍州城了。」   「父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燕紫君不明白,听父王的意思是,他放逸哥哥离开了吗?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就猜那小子不会乖乖的留在毓国,但我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放他走,只好迂回一点,让妳放他走啰。」裕王叹了口气。   「父王?」她感到万分震惊,没想到父王竟然是这样打算的。   「怎么,本王料错了吗?」他望着宝贝女儿问。   燕紫君直摇头,然后一把揽住他的手臂,语气有点撒娇的说:「父王,原来你这么厉害!早就猜到我们会怎么做了。」   「怎么,这么瞧不起父王?在妳心里,就只有苏逸有能力、有才华吗?」裕王语气有点发酸的问道。   「怎么会?在女儿心中,父王才是最厉害的,我的父王可是头威猛的狮子,才不是睡猫呢。」她笑嘻嘻的说。   「好哇,敢说父王是睡猫!真是越来越调皮了。」裕王佯装生气,语气却充满对女儿的宠爱。   燕紫君听了不住的笑着,心里原本因苏逸离开而冒出的愁绪散去了不少。   一会儿后,裕王肃穆的问:「紫儿,妳真的相信苏逸能阻止岚国那些野心者的阴谋吗?」   燕紫君坚定的点头,「是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尽全力弭平这场阴谋,阻止战争发生,父王,我们也把毓国的毒瘤挖出来吧!」   「好吧,既然紫儿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来好好挖毒瘤,有些人也猖狂得太久了!」   裕王目光犀利,脸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   他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可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苍州上,那他也会让他们知道「后悔」两字该怎么写!   接下来的半年间可以说是风起云湧。   苏逸与他的师父德若青在岚国朝野间奔波,一边搜集野心者的犯罪证据,一边努力说服朝廷及皇帝,开战对岚国绝对有害无利。   而在毓国这头,尽管平时裕王和延王总是吵吵闹闹,但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在正经事上看法倒是一致。   况且苍州若掀起战争,邻近的懋州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因此裕王及延王连手极力奔走,一一弭平毓国的野心者引发的骚动,并将那些人揪出来。   由于苏逸在苍州居住过将近一年,又曾在博山书院讲学,所以他对两国边境的状况知之甚深。   他向岚国朝廷建议,两国可以簽定合作条约,共同管理沧江,他也愿意尽全力协助与毓国的协商事宜。   加上裕王也赞成簽定合作条约,两国共治沧江的提议,因此在苏逸和裕王的互相配合下,两国协商的事进行得很顺利。   可是协商到一半,岚国的皇帝却受到佞臣煽动,又改变主意想要起兵,想把沧江收入岚国国土,独佔管领权,致使原本已稳定下来的情势再起变化。   「岚国那个昏庸的老皇帝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他以为我毓国打不过他们吗?不管从兵力或将领的优秀程度,我国都绝不逊於他们,更何况岚国唯一能用的猛将赫穆厉必须在亥州牵制夏国,根本不可能移师沧江,他们竟把脑筋动到苏逸头上,想教他披掛上阵打我们。紫儿,妳要不要干脆写封信教苏逸投靠我们好了,看来岚国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裕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他和苏逸忙碌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合作的条约都拟妥了,结果岚国那个愚蠢的老皇帝竟然反悔,还想开战,真当他毓国会害怕吗?   「父王!」燕紫君神情苦涩地唤了声。   这半年来大家都很辛苦,她一直协助父王进行两国调停及拟定合作条约的相关事项,所以她知道功亏一篑的感觉有多糟,也明白父王心里的不满。   「父王明知道我写信去只会让逸哥哥更为难,明明是岚国皇帝惹你生气,你不能教逸哥哥当替罪羔羊啊!」   「逸哥哥、逸哥哥,真是越叫越亲热,人都还没嫁过去,心已经飞了。」   裕王佯怒道,但他也知道现在情势演变成这样,女儿心里应该是最不好受的。毓国与岚国要是真的发生战争,她和苏逸的婚事可能就会因此告吹,而战事不停,他们也很难再谈婚事,且就算战争结束后他们想在一起,可能也困难重重,因此裕王於公於私都希望两国可以和平。   「父王,我相信逸哥哥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就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燕紫君向父王求情,希望他能稳住朝廷一阵子,争取让苏逸他们说服岚国皇帝的时间。   裕王本来也不想兴起战事,所以虽然对岚国皇帝很不满,但还是答应女儿,再给岚国一点时间。   同时,他也先向朝廷提出调兵的要求,并联合苍州及懋州的守军严加戒备,以防谈判破裂后岚国会对毓国发动突袭。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苏逸那里却突然没了消息,连人都失踪了,这让燕紫君万分担忧,她很怕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危险。   可是他们派出的密探竟也查不到他目前的状况。   而且,他这一失去联络就是两个月,燕紫君担心得夜夜不能安寝,甚至梦到苏逸满身是血的来找她。   「啊——」   满头大汗的燕紫君再度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重重地喘息,一颗心狂跳不已。   她脸色惨白,心里不停对自己说,这只是一场梦,只是个恶梦而已,梦和现实是相反的,逸哥哥绝对没事,他一定没事的!   可是,尽管她这样告诉自己,但其实不抱什么信心。   因为两个月过去了,从岚国那儿传出皇帝想反悔,不打算簽定合作条约,準备开战后,他们就和苏逸失去了联络。   这两个多月来,岚国那里一直没有动静,既不继续协商,也没有任何集结兵力要开战的模样,连他们派去的密探也打探不出什么新的消息,情况突然变得迷离诡谲。   这让燕紫君很担心,她怕苏逸已被卷入岚国的朝争之中,怕他坚持不开战的立场惹恼了岚国皇帝和那些野心者,他们已对他不利。   不管他武艺有多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他有支持他的高官们及师父德若青的势力护著,她还是怕他有什么不测。   不然,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应该知道她会担心他的。   如果他没事,为何不给她一封报平安的信呢?哪怕只是个口讯都行,这样全无讯息,她真的很不安啊!   起身下床后,她打开窗子,对着外头高掛的明月,心里不断为苏逸祈福。   你千万不能有事,逸哥哥,你快点回来吧!我真的好想你,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你別拋下我不管啊……   两行清泪滑落脸颊,月光下,那张苍白的小脸更显得消瘦而憔悴。   「紫儿。」这时,一道略微沙哑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燕紫君一瞬间还以为是她太思念苏逸而引起的错觉,不敢转身,以免迎接她的是一室的冷清和失望。   但那道声音又叫了她一声,「紫儿。」   她猛然转身。眼前站的竟然是苏逸?虽然他脸上有些胡碴,看起来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狼狈模样,但确确实实是她思念不已的男人!   「逸哥哥!」燕紫君又惊又喜,上前便扑进他怀里。「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她连忙上下打量著他,就怕他身上有任何损伤。   「紫儿,真的是我,对不起,让妳担心了。」   见到她消瘦憔悴的模样,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苏逸猜得到失去联络的这两个月一定让她担忧极了。   「到底是怎回事?你为什么不给我一点讯息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好怕你已经……」   她不禁哽咽,再也说不下去,而且心中一放松,身子便突然瘫软,苏逸连忙抱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紫儿,我不是不和妳报平安,我那时受了伤,无法和妳联络,后来则是不能与妳联络,这段日子让妳受苦了。」   苏逸语调恳切的向她道歉,并拥紧了朝思暮想的爱人。   「你受伤了?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大碍?」一听到他受伤,燕紫君马上慌了手脚,急急问著他。   「没事了。我不慎中了毒箭,昏迷了几日,是太子派来的人救了我,又用最好的药医治,伤都已经痊愈了。」   苏逸说得云淡风清,可是燕紫君一听到他昏迷了几日,脸色又刷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岚国的皇帝派人暗算你吗?还是那些恶官们派人那么做?」她有些咬牙切齿地问。她相信,毒箭若是明着来,以苏逸的身手不应该躲不开。   「都有,算是合谋吧。」他苦笑了下。   「那现在呢?你是逃出来的吗?逸哥哥,岚国的皇帝对你这么坏,你不要再回去了,你就留在毓国好不好?不要回去送死啊!」   见苏逸受暗算后来找她,燕紫君直觉他是逃出来的,所以极力想劝他留下,不要再回岚国了,她想,那些人不会这样就善罢罢休,他若回去一定还会有危险!   见她这般关切焦急的样子,苏逸心一暖,连忙哄著她说:「我的好紫儿,妳別急,我没事了,皇上不会再为难我了。」   「咦,为什么?他忽然想通,决定不开战了?」燕紫君迷惑地问。   「不,皇上还是坚持要出兵。」   「那……我们两国真的要开战了吗?」   这即将开战的消息,将她再见到苏逸的喜悅化去了不少,她黯然地想,只是协商,他们就必须分隔两地,思念若狂了,若真的开战,她熬得过那样的煎熬吗?   见她神情哀戚,苏逸连忙说:「不会的,我们两国不会开战了。」   燕紫君不禁拧起眉头,不解地问:「逸哥哥,我完全听不懂,你说岚国皇帝坚持要出兵,又说我们两国不会开战,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唉!」苏逸长叹一声,道:「你们应该很快就会接到消息,皇上驾崩了,太子已经即位。我之前就是奉太子之命回来的,打算重新与毓国进行协商,簽定两国的合作条约,所以,收到命令后,我就日夜兼程从京城赶回来,哪知在半途上又收到密报,说先皇已驾崩,由太子继位了。」   听到这意外的变故,燕紫君也很吃惊,但她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逸哥哥,你说,你是太子的人救的吗?」她和向他确认著。   「是啊,我中毒箭时,是太子的人救了我的。」   「太子的人一直盯着你吗?不然怎么救得这么及时?」她怀疑地问。   苏逸只是望着她,没有回答。   然后,燕紫君突然打了个冷颤,「逸哥哥,老皇帝是急病过世的吗?他过世前,身边……不会只有太子伺候着吧?」   闻言,苏逸不禁苦笑,拥紧了她,说:「紫儿,妳实在是太聪慧了,可是我什么都无法回答妳,因为我也不知道详情。但我可以向妳保证,新皇确实希望和平,他不愿让两国间的战争消耗国力,让黎民百姓受苦。」   至於先皇究竟是怎么病逝的,苏逸确实不清楚。   他只是一介布衣,对于宫中的是是非非,他从没打算揽和进去,反正先皇昏庸无能、宠信佞臣是众所皆知之事,如今突然病逝,岚国上下可能也没多少人会真正感到伤心惋惜吧。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暗中帮著太子布局,好稳定朝里的势力,若他没有料错,太子可能不久后就会将那些野心者一网打尽。   而且太子原来就有贤名,朝野上下倒是都很期待新皇可以励精图治,让岚国国势可以重新振作,再次强大起来。   听到苏逸解释这阵子不能和她联络的原因,燕紫君点头表示理解。   想来是岚国太子需要逸哥哥为他谋策,但又怕走漏消息,所以断绝了他与外界的消息往来,除了是怕让那些野心者察觉外,大概也是防著他们毓国,毕竟骑国对岚国而言是敌国。   这时燕紫君又想到他身上的箭伤,连忙问道:「逸哥哥,你的伤真的没事了吗?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我真的没事了。」苏逸向她保证道。   「我不管,我要看过了才能安心。」燕紫君十分坚持。   迫於无奈,苏逸只好将外袍解开,又拉开单衣,露出胸口附近的一道新生的伤疤。   望着那突起的粉色伤疤,燕紫君脸色一白。她心疼地伸出手想碰触伤处,可是又犹豫许久,脸上的神情万分痛楚,仿佛她才是受伤之人。   「很痛吧?」她颤著声音问。   见那伤处竟离心口这么近,当初的情况一定很危急,只要想到他们可能就此天人永隔,她不禁感到一阵昏眩。   苏逸连忙将她扶到床上去。   「紫儿,妳还好吧?我真的没事了,所以才不想给妳看啊,就是不想吓著妳。」   燕紫君摇头,然后抓着苏逸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她的小脸缓缓贴向他胸前的伤处,柔软的唇瓣轻轻吻上那教她怵目惊心的狰泞伤疤,动作无尽温柔,仿佛将她全部的怜惜和不舍统统灌注。   苏逸低吼了一声,突然拥紧了她,用力得仿佛要把她的娇躯都压碎了,然后,他低下头猛烈的掠夺她甜美的樱唇。   两人激切的唇才一相触,就像大火燎原般疯狂肆虐著彼此,他们狠狠地啃咬、深吻著对方,再也没有半点温柔,只有满满的急切与无尽的思念。   生死关头走一遭,苏逸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在毒伤昏迷时就是靠著对燕紫君深刻的思念与强烈的不舍,硬是从鬼门关前回来。   连太子派来的神医都说,他当时的状况险之又险,所幸有极强的意志强撑过来,这才保住一条命。   但苏逸不忍告诉她,也不愿惊吓到她,她只是看到伤处就心疼成那样,要是知道当时的景况,心里一定会更难过。   「紫儿、紫儿,妳知不知道我好想妳,好想妳!」他一次次呼唤著,深深拥抱着她,像是想把她融入他的身躯里一般。   而燕紫君只是专心地回吻著他,把满腔的思念和恋慕化成行动。   她啃咬他的肩头,留下一个个淡红的齿印,想在他身上留下她的印记。   苏逸被她可爱的举动逗得轻笑出声,却又为她的不安而心疼。   他一双大掌不舍地在她腻滑的娇躯上来回抚蹭,感受著软玉温香,恍惚的想着,他们真的又重逢了。   「逸哥哥。」她银铃般的嗓音软软的叫了他一声。   「紫儿。」苏逸低下头,两人的唇舌再度交缠。   他大掌往下滑,挲揉著她圆翘的雪臀,火烫的勃发硬物抵著她腿间。   燕紫君嘤咛了声,没有拒绝,反而缓缓张开她纤细白皙的大腿。她濡湿的花穴已含苞待放,等着良人采撷。   感受到她的热情,苏逸更加控制不住,呻吟了声,双手便拥住她纤柔的腰,下身猛烈的一撞,滚烫昂扬的热楔已埋入令人疯狂的柔软花穴中。   燕紫君不由得吶喊出声。   感觉体内有个好热又好烫的硕物一路往里头熨烧侵入,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紧紧缠缚著那把热刃,忍不住将头往后仰,发出甜腻的呻吟声。   她放荡地叫著,叫得越是甜腻婉转,在她体内又胀大许多的热刃就撞击得越加猛烈。   「逸哥哥!逸哥哥!」   她一声声叫唤著他,雪白的娇躯随着苏逸猛烈的进犯,一次次颤动着。   望着那圆浑饱满的酥胸随着他们交缠的身躯不住晃动,雪白的肤色衬著粉嫩坚挺的蓓蕾,更让人有掠夺的冲动,苏逸低下头,一口含住那诱人的蓓蕾,吮吻吸啜著。   感觉敏感至极的蓓蕾被火热的舌头缠卷著,他尖利的牙正轻轻噙咬著那处娇嫩,胸前湧起酥麻软痒的快感,使得燕紫君的腰如水蛇般主动迎合苏逸的冲撞。   「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逸哥哥,我想要你!」   她迷乱地呓语著,想要他完全占有她,把她心里的那些不安与空虚统统填满,用他火烫的存在烙印著她的身子,与她深深结合。   听到她这么销魂的娇吟,苏逸当然不会让她失望,他更急切地想深入她,想完全拥有她,占据她的所有。   「紫儿、我的好紫儿。」他狂烈地吻著她诱人的脖子,再一路往下密密的吮吻著。   燕紫君的呻吟娇媚又勾人,一头黑缎般的青丝铺满半张寝床,衬著她光滑的雪肤玉肌,那极为魅人的姿态让苏逸迷恋不已。   「紫儿,妳好美啊,妳怎么能这么美?我已经离不开妳了,怎么办?」   苏逸的唇啃吻著她细白的耳朵,舌尖伸入她的耳中,又引发她轻声娇吟。   「离不开才好啊,你是我的,你以后都是我的!不准再离开我了!」燕紫君难得骄蛮地要求著他。她也已经离不开他了,所以要公平,谁都不许负谁!   「呵呵,好,不离开,谁都不准离开!」苏逸有点邪恶地笑应著,同时下身又重重撞入她的体内,再缓缓抽离。   「逸哥哥!」受不住那种空虚的感觉,她发出哀吟声,柔荑攀著他强壮的手臂,希望他快点满足她。   「別急,我们慢慢来。」   偏偏有人玩心一起,抬腰故意缓缓地进入她花穴深处,又慢慢的抽离。   不管娇躯怎么扭动都得不到想要的痛快与满足,几次被他恶意拨撩后,燕紫君也火大了。   就只有你会欺负人吗?她伸手抵住他精实的胸膛,作势要推倒他。   苏逸感到有趣,於是配合着她的动作,缓缓躺下,顺势拉起她的手臂,这下,她变成坐在他的腰上。   燕紫君忍不住呻吟了声。   感觉他那兇猛的热刃一下进入她身体里好深的地方,她感到有点怕,但又有点跃跃欲试。   苏逸也同时发出低沉的呻吟,勃发的欲望如此深入她热情的花穴里,让他也感到很舒服。   听到他的呻吟声,燕紫君不禁玩兴大起。   她开始一下下摆动着,果然,她身下的男人又发出阵阵的粗喘和呻吟,於是她更是肆无忌惮地扭动起纤腰,随着节奏享受著这场欢爱的盛宴。   他们的身子深深地结合,她一次次将他的热刃全部吞入她体内。   柔软热情的花穴和勃发昂扬的热刃厮磨缠绵著,每次紧紧交缠,总会引发体内阵阵战栗般的快感,他们律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癫狂。   「逸哥哥……」   在苏逸释放欲望的瞬间,燕紫君体内有种像要被燃烧的错觉,让她发出细细的尖叫声,而苏逸的铁臂却更加揽紧了她,将所有灼烫的热液全都送入她的花心。   不知过了多久,燕紫君战栗的身子一软,被苏逸抱个满怀。   虽然他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可是她实在太累了,连抱怨都没有就蜷在他怀里睡着。   这让根本还没完全餍足的苏逸默然了。   他的紫儿未免太折磨人,这般热情如火的拨撩他后,还没餵饱他的小兄弟,她竟然就先休息去了。   不过,见到她眼圈下的阴影,他又感到非常不舍。   苏逸的长指轻轻抚过她紧闭的双眸下方,心想,这阵子她应该一直没有睡好过,现在确实是真的累倒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紧紧抱着她,与她一同入眠。   快天亮时,燕紫君醒来了。   在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前,那个依然埋在她体内的凶器就跟著一起甦醒了,然后,某个尚未餍足的男人非常欢快地把她压在床上,抬起她的俏臀,发狠的顶弄,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早膳。   接下来,燕紫君就一直感到很后悔。   她为什么要把沉眠野兽的欲望都挑起来啊?而且这头野兽很奇怪,甦醒后就不用再睡了?   所以接下来她就老是遭到野兽袭击,然后被乘机饱食一顿。   呜,逸哥哥,我错了!你別这么凶!从今天起我改吃素可不可以?   不过,她的这种恳求与忏悔对苏逸而言是没有用的,只会被某人笑咪咪地拖过去,欢喜的享用一番。   那一夜,苏逸是在裕王的默许下进入燕紫君的闺房,但裕王没想到他一待就是一整晚,所以次日苏逸便被裕王抓去打了一顿。   他当然不敢还手,他知道这是裕王给他这个女婿的下马威,并稍稍发洩即将嫁女的不舍。   之后,苏逸便代表岚国朝廷与裕王簽订两国的沧江共治条约,从此毓国与岚国也结为友好的邦交国。   且为了表达亲善的诚意,两国决定通婚,裕王首先提出他愿将女儿下嫁苏逸。   苏逸和燕紫君的事,岚国新继任的皇帝也略知一二,他亦有心拉拢裕王,因此下旨赐婚,等国丧过后,便为他们主婚。   由于苏逸坚持不愿为官,并準备回去主持德衍书院,因此皇帝授他子爵爵位,并赐予一座大庄园,又封他「清逸先生」这名号,认他为岚国的智师。   从此苏逸更加声名大噪。   在离开毓国前,苏逸和燕紫君前往博山书院,向山长辞行。   山长这才惊觉他的失策。   「什么,你们要回去接下德衍书院?那我不是一下子就失去两个好老师吗?苏逸啊,你太对得起我了,我这么努力替你制造机会,让你能迎娶美娇娘,你现在竟然还要卷我们书院的至宝离开,我这不是养老鼠咬布袋吗?」   山长一脸后悔莫及的哀戚表情。   「山长,我和逸哥哥已经商量好了,既然毓国、岚国两国交好,以后我们来举办交换学生吧,还有老师们也能彼此交流啊。」燕紫君笑咪咪的说。   「交换学生还有老师?」山长眼睛一亮。   「是啊,以后我们两间书院也结为友好吧,可以让彼此的讲师及学生互相到对方的书院交流一阵子,我想这样对两间书院的老师及学生们应该都有很好的启发。」   他们三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如此一来,博山和德衍两书院就可以互通有无,彼此吸取对方书院的优点,截长补短,教育出更优秀的学生。   从此,岚国的德衍书院在苏逸及燕紫君的精心经营下,成为培育岚国甚至各国优秀人才的知名书院。   与他们齐名的正是毓国的博山书院,这两间书院各有所长,又十分友好,后来成为整个耀炬大陆上最具影响力的两间书院。   尤其德衍书院作育英才无数,除了创立者兵法大师德若青,振兴书院的山长夫妻苏逸及燕紫君的名字也一直代代相传。   一同流传的,还有他们不离不弃相守到白头,始终非常恩爱的传说。 全书完结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蔺小九】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